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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庆和愣住,好像很有道理啊。
  他若有所思地任凭何景兰拽走……
  顾喜喜迈出门槛。
  门外提灯的男人正对着她家院子里,若有所思,不知在看什么。
  男人穿一身半新不旧的靛青色长袍,五官虽然生的普通,可那儒雅的气质却令人无法忽略。
  他眉眼间略染风霜,看着已经不年轻了,至少四十岁上下。
  顾喜喜也回头朝自家看了看,“刘夫子吗?您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刘夫子眼眸转向顾喜喜,笑意温文尔雅,“顾老板家中亲友众多,如此热闹,令人羡慕。”
  顾喜喜笑了笑。
  明知刘夫子是慕南钊的人,甚至连刘夫子这个称呼都是假的。
  她自然不会有多好的态度。
  “当初建村塾,的确有我们家一份,你要同我打声招呼合情合理。”
  “我这个人您是见到了,这旁边也没别人,他要你带什么话,不妨直说。”
  刘夫子微怔住,继而笑意加深。
  “果然如陈先生所说,顾老板乃女中豪杰。”
  顾喜喜道,“我就是个村里种地的,别给我戴高帽子。”
  她说话毫不客气,刘夫子神情有些无奈。
  他谨慎地四处看了看,说,“最多月余,与北离的战事便会结束。”
  “之后不久,外面可能会乱一段时间。”
  “具体的……恕我也不知详情,无法细述。”
  顾喜喜颔首,“那您还知道什么,他说这些想让我怎么做?”
  刘夫子道,“月底之前给家中多屯些吃用,边境战事结束后,全家尽量减少出行。”
  “虽说西北将会是未来最安全的地方。外面的事不太可能波及到本村。”
  “但也难保乱起来之后有缝隙漏洞。”
  “不过您也不用太过忧虑,为了以防万一,我进村时带来了一些人手。”
  顾喜喜立刻举目四顾。
  刘夫子笑了,“他们都分散隐藏起来了,还有些在附近其他村落,您现在是看不到的。”
  顾喜喜对古代影卫的存在实在费解,也不想耗费那个脑力。
  她沉思片刻,蓦然抬眸,眼神凌厉地盯着刘夫子。
  “到时候他就会站在明面上,让天下人,也让当初害他的那些人知道,他没有死,他要回来了,对么?”
  刘夫子眼神闪了闪,“依我所知,若一切顺利的话……”
  顾喜喜怒极反笑,“好啊,我说他怎么专门派人保护。”
  “他的敌人知道他没死,应该很容易就能查到,这一年来他藏身何处。”
  “那些人抓不到他,也不敢动慕家大世族的人。”
  “然后我这个花了一文钱的倒霉工具人,难免会被误认为与他关系匪浅。”
  她红唇挑起,笑靥如花,“刘夫子觉得,我最后会被全家抓起来当人质,还是直接被杀了泄愤啊?”
  刘夫子不敢直视顾喜喜,“顾老板,情势如此。”
  “请您相信,若有不测,我们会全力护住您全家离开。”
  顾喜喜克制着音量,“离开?所以他轻巧的一句话,我在这儿做的一切就全部白干是吗?凭什么!”
  她内心充满了愤怒和无力感。
  之前慕南钊给她留银票是这样,眼下依旧如此。
  身在这里,只要上层的权贵们翻手覆手,普通人的境遇就能被随意操弄。
  而顾喜喜自己的命运至今也没跳出慕南钊的掌心。
  顾喜喜渐渐平复下来,她望着刘夫子,说,“我知道您只是办事传话,我不是冲您,见谅。”
  刘夫子叹了口气,“我理解。”
  “可顾老板如此聪慧,当明白如今天下,大乱才得大治。”
  顾喜喜说,“我从没说他选的路是错的。”
  “我只是恨自己始终不得自主罢了。”
  临别时,顾喜喜又问了一句话,“若我成了人质,他会不惜代价救我吗?”
  刘夫子面露难色,“这……我也说不好。”
  顾喜喜笑了,“您是个坦诚的好人。”
  如此沉重的消息,顾喜喜打算暂时不告诉其他人。
  反正乐观点想,天只是有可能塌下来,但不一定真的会塌。
  顾喜喜回到后院。
  老郎中已经做完了药丸,装了满满一匣子。
  “回头有机会就给她们捎带过去。”
  顾喜喜应了声,走过去说,“师父您消消气,要打要骂千万别忍着。”
  老郎中叹了口气,“罢了,人命关天,事急从权。”
  “你先跟我说说当时是什么情形吧。”
  第180章打了胜仗
  顾喜喜感激道,“多谢师父,我正想请您帮我复盘过程。”
  “那女子还没出月子,若我做的有什么不妥,师父出手,或许来得及补救。”
  从周家娘子生产的过程、症状表现,到后来施针扎了什么穴位、进针几寸等,顾喜喜全部详细复述了一遍。
  老郎中听罢,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甚至有了笑意。
  顾喜喜见状,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她非法行医,没搞出大问题。
  老郎中颔首道,“虽然你施针手法生疏,导致进针深度不够,但那几个穴位倒是找准了。”
  “加上产妇的症状的确对应,只需像其他产后妇人一般,坐月子休养即可。”
  顾喜喜糟糕透顶的心情顿时变得明朗多了,“果真没事了吗?不会给她造成什么后遗症吧?”
  老郎中道,“放心。”
  顾喜喜刚长吁一口气,但见老郎中转向她,笑的满脸褶子如菊花盛放。
  “喜喜啊,你只看过一遍就能做的八九不离十,不愧是老夫的好徒儿。”
  顾喜喜看着他的表情,已然察觉不妙。
  遂正色道,“师父谬赞了,只因实在没别的法子,我这个瞎猫恰好抓到了老鼠。最后能平安无事,多亏产妇自己的运气好。”
  然而老郎中还是笑眯眯、夹着嗓子,把那句话说了出来:
  “要不然你还是跟着师父学医吧。”
  顾喜喜无奈,“师父,咱们当初不是说好了么,怎么又提这个。”
  老郎中道,“医药不分家,你学一个是学,学两个不过是顺顺手的事。”
  “以你的资质,我保证,不出三年就能出师!”
  “不行!”顾喜喜态度坚决,毫不退让。
  “您知道我更想种地,以后要忙的事越来越多,根本没法专心学医。”
  “所谓贪多嚼不烂,师父的医术还是留给哪个有缘的师弟师妹来继承吧。”
  她端起桌上的药匣子,边逃走,说,“您做的催生保命丸我拿走了,先替眷属村的大家谢谢您哦。”
  “回头我再弄点好药材来补给您,或者您还想要什么,今晚想好了,列个单子给徒儿,徒儿都给您置办来。”
  “师父,那您早点睡啊,我先回去了。”
  砰地轻响,房门关上,人跑了。
  老郎中好气又好笑地摇头叹息,“如此天分,偏不肯学医术,真是暴殄天物!”
  “老夫要是在她小时候来收徒,赶在她一门心思要种地之前,师门兴许就有机会发扬光大了!”
  半个月之后,西北军大战告捷的消息传进了小小的花池渡村。
  据说北离军溃败而退,被西北军追击入北离境内数十里。
  西北军趁势收回曾经被北离侵占的土地,将大业朝国境线推进到了峡谷地带。
  出了这样大的事,中午村里许多人端着饭碗到村口凑热闹。只为了听老钱讲最新的情报。
  暮春的暖阳之下,已经有些热了。
  大家吃着饭,听着令人热血沸腾的好消息,有些人鼻尖都冒出了汗珠。
  “好啊!憋了这么多年,咱们总算扬眉吐气了!”
  “十几年前,咱们村还被北离人抢过粮食,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了!”
  “边境朝北离那边推进,咱们村岂不是更安全了?”
  众人七嘴八舌,慷慨激昂。
  说了一会儿,有人又问老钱,“那北离人是不是已经投降认输了?”
  老钱挺胸抬头,待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才不无自豪道,“打的他们哭爹喊娘,战力折损大半。他们可不光要认输那么容易。”
  “往后几年,他们都没力气再跟咱们打,据说他们的王已经给西北军大将军上了休战书,之后向咱们的朝廷赔钱、纳贡,恐怕都是少不了的。”
  人圈之外,一棵小树的阴凉下方。
  何景兰背靠树干,往嘴里扒拉鸡汤小馄饨。
  “这么厉害啊,可惜没能亲眼所见。”
  顾喜喜手里也端着碗,淡然道,“别想了,就算咱们没走,留在那也没机会亲眼见证战场的壮观。”
  她眼角瞥向何景兰,“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倒是比我想象中适应的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