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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忠勇侯也同叶桢说过。
  但叶桢看得出来,忠勇侯是真心想为谢霆舟择妻。
  叶桢不敢敷衍。
  谢霆舟看她认真神情,心头无奈,只得又说回康乐夫妇的事。
  “这世间事从来都是有两面的,付江寻回驸马,得了康乐的感激,以此为自己谋好处。
  但他也因此得罪不想让驸马回来的人,比如韩驸马本人。”
  叶桢眼眸微亮,等着谢霆舟说下去。
  谢霆舟如她的愿,“韩驸马是鲁国公的幼子,才华远胜其兄长。
  权贵世家若无例外,惯来都是嫡长子继承家业,其余子嗣则会成为家族的铺路石。
  与皇家结亲就是很不错的选择,但对韩子晋本人来说,则是前程尽灭。”
  大渊朝的驸马不掌实权,韩子晋一旦尚公主,满腔抱负只能化为空谈。
  叶桢听出话外音,“他不想做驸马,故意失踪?”
  “起初是否故意不得而知,但他回京后并不愿娶康乐。”
  韩子晋被找回来后,鲁国公府对外声称他是失忆,不记得自己身份,故而流落在外多年。
  他曾亲耳听到韩子晋对康乐承认,他并未失忆,伤好后不回京是不甘心命运被操纵。
  大概他以为自己在外躲几年,等康乐嫁了人,他便能如常娶妻,再奔自己的前程,可他没想到康乐会一直等下去。
  而谢霆舟更清楚,康乐会等,除了对韩子晋念念不忘,还因那时先皇已驾崩。
  龙椅上那位看在皇后面上允康乐活命,保留公主之尊,却绝不允她身后有势。
  一个满脑子只有情爱,却嫁不出去,与朝臣没有任何牵扯的公主,才叫皇帝放心。
  韩子晋被找回来时,原本忠于先皇的老鲁国公去世,继任的鲁国公是皇帝的人。
  他自然乐得一个成全皇妹的好名称,还能让韩家人帮他盯着康乐。
  只这些若告知叶桢,以叶桢的聪慧只怕会猜到他身份。
  谢霆舟敛了情绪,“韩子晋那边交给我。”
  叶桢敏锐地察觉他情绪的变化,再想到邢泽那日的话,她捂唇打了个哈欠。
  谢霆舟见她泪光盈盈,以为她犯困了,心软了,“你早些去歇着吧。”
  约莫知道忠勇侯的情况,叶桢也没那么担心,她顺势离开,不愿探究谢霆舟的身份。
  “小姐,您回来了。”
  刚踏进院门,坐在门槛上的朝露起身相迎,“饿不饿,要不要奴婢给您拿些吃的?”
  叶桢摇头,“怎的还不去睡?小孩子要多睡才长得快。”
  “挽星姐姐说我最近长高许多了,只怕二哥见了都会吃惊。”
  朝露跟在叶桢身后,迟疑道,“后日是二哥生辰,以前大哥在时,都给我们做生辰面。
  小姐,我后日能不能告假去军营外,给二哥送碗生辰面?”
  她问得小心翼翼。
  叶桢笑,“让挽星陪你去……”
  倏然她想到什么,问道,“朝露,你爹当年走镖是在哪里出事的?他如今年岁几何?”
  “青州。”
  朝露答,“根据我奶捡到他的年纪推算,他如今应是四十上下。”
  叶桢心口一跳,都对得上,竟这么巧么?
  另一头,叶桢走了没多久,忠勇侯便醒了,是彻底清醒了。
  “你怎的在这?”
  他问谢霆舟,竟又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倒是比上一次好得快。
  谢霆舟也放心了,起身,“听说你身子不适,我过来看看,如今你没事,我便回去了。
  先前不知你病何时能好,我也没空一直照料你,便让人秘密告知了叶桢。
  她担忧你,给你熬了药,又亲自给你熬了粥,忙到刚刚才回,你吃些。”
  他不忘替叶桢邀功。
  忠勇侯便觉,人生还有指望,起码谢霆舟和叶桢这两个没有血缘的孩子,是关怀他的。
  可欣慰了没多久,就从吴冬口中得知了付江入府之事。
  心中似烈火灼烧,“告诉叶桢,七日后办宴。”
  他又往老夫人处走了一趟,告知她办宴时间,请她帮忙给谢霆舟物色妻子人选。
  老夫人见他如往常那般信任自己,满口答应,翌日便出府访友。
  忠勇侯忍着情绪又来表了一番孝心和谢意,老夫人毫无怀疑。
  连着出门三趟,她和付江选定了一人。
  礼部尚书的嫡长女,崔易欢。
  今年十九岁,是崔尚书原配夫人所生,曾定过一门亲事,但被继母所生的妹妹抢了去,至今仍待字闺中。
  老夫人和崔老夫人相熟,知道这崔家大姑娘是个弱懦又没什么智慧,容易被摆布的姑娘,在崔家过得不如意,想嫁人脱离崔家。
  崔家嫌她是拖累,也巴不得早些甩脱这老姑娘。
  若她借崔易欢的命,除了谢霆舟,以崔家对崔易欢的态度,只要她给崔家一些好处,他们不会追究。
  但这样的儿媳忠勇侯定是不满意的,为了迷惑忠勇侯,老夫人选了好些个京中贵女给忠勇侯。
  有吴冬时时汇报,忠勇侯已然知道老夫人计划,心底恶寒,面上却是一片感激。
  时间便在母子互相演戏中,来到了开宴这日……
  第75章 谢霆舟打扮给叶桢看
  这次的宴会规模比上次小上许多,但却更为气派体面。
  红缎从侯府大门一路铺到正院,丫鬟婆子小厮清一色的新衣新鞋。
  燕窝粥,鱼胶羹被拿来做点心,泡的茶是宫里御赐下来的,连客人们漱口、洗手用的水都是用上好的干花泡制,灶上忙碌的席面更是许多大户人家都难见的珍馐美味。
  穷苦百姓见了,定会叹一句奢靡,但今日来的都是京中豪贵,他们只会感叹侯府家底殷实。
  知晓此次办宴是为给世子相看的,则觉这是老夫人对长孙婚事的重视。
  想着谢霆舟这家世家底,掌中馈的如今也不是柳氏那个继母,而是寡居的叶桢,弟媳怎么都越不过长嫂,许多人不由动了心思。
  老夫人对忠勇侯的说法也是如此,“咱家霆舟到底容貌有损,听闻最近在武德司大刀阔斧又得罪不少人。
  他年纪的确不小了,这次怎么说也得给他定下一个无论相貌还是品性才情都上佳的女郎,我思来想去,得让侯府的尊贵为他添砖加瓦。
  虽开支大些,但都是为了孩子,这做长辈的呀,一生所图不过就是孩子过得好……”
  若忠勇侯不知老夫人真面目,定信以为真。
  可如今他由这件事,想到了往日不曾留意的,自父亲去世后,母亲就开始奢靡摆排场了。
  起初去青州,说不放心侯府,总会回来住半年,那时是听兰掌家,母亲常在他面前感叹,“听兰这孩子当真是京城最好的儿媳,生怕我在青州吃了苦头,这一回来样样都给我最好的。
  就是过于奢侈了,母亲想着你们父子博来这富贵不容易,心里总有些不踏实,但听兰在王家被宝贝着长大,也不好叫她来我们家受委屈。”
  听兰是他求来的,他更不舍她委屈,听了母亲这话,也只当是听兰的孝心,盼着他们婆媳和睦,便不曾问过听兰。
  后头听兰去世,侯府重新由母亲主持大局,母亲又将柳氏给他做了续弦,将侯府交给柳氏,母亲再度回了青州,之后回京就没先前那么勤了。
  他又常在外,就算再看到母亲骄奢,做儿子的也不好多想。
  现在想来,母亲表里不一,只怕听兰那会在母亲手里也受了不少委屈。
  想起原配妻子,忠勇侯总是愧疚伤怀的,但这些情绪毫无用处。
  他拿了公务出来处理。
  今日来的主要是各家夫人们及她们家中的小辈,不必他招待。
  他露了个面,见了几个和老夫人一样辈分的便回了书房,间或听一听下人对宴会情况的汇报。
  谢霆舟则在镜前挑衣,红的,蓝的,青的,白的,黑的,紫的已经试了好些套。
  没一件满意的。
  邢泽和扶光面面相觑,他们的主子何时这般讲究过?
  两人心中门清,主子今日这反常是为了穿给少夫人看呐。
  可主子身高腿长,身姿挺宽,穿哪一件都好看。
  再这么比较下去,若还没一个结果,怕是要怪罪他们兄弟俩不会挑衣服了。
  邢泽灵机一动,假意对扶光嘀咕,“哥,你下回别给主子弄这么多颜色的衣裳,颜色一多,眼花缭乱,选择就是困难。
  听挽星说少夫人惯爱素白,衣柜大多都是这些颜色,早间起来随手拿一件就成。”
  扶光担心弟弟出馊主意,“那是少夫人寡居不便穿别的颜色。”
  他就觉得自家主子穿亮色最好看。
  这事邢泽还真打听了,坚定道,“少夫人就喜欢素色。”
  谢霆舟听了进去,最终挑了一套烟青色锦袍。
  这种颜色的长袍,他从前倒是常穿,这些年在边境,几乎以玄色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