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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而当年,只为提倡女子行医这一项,她便走得十分艰难。
  叶桢道,“臣女亦是受姑母影响。”
  皇后点头,“好,本宫允诺你了,具体事项让素嬷嬷与你对接。”
  素嬷嬷是凤仪宫的女官,皇后的心腹之一。
  皇后想,让女子行医一事,虽推行艰难,可结果也是成功了,那便再试试。
  “上回在皇庄还不曾好好见见那些孩子,你若得空,便带他们进宫玩玩。”
  寻常人家的孩子,哪能随便入宫,叶桢知道这是皇后有意提拔穗穗她们,忙谢恩。
  皇后不是话多的人,随后便是素嬷嬷与叶桢商讨细节,她在旁边静静听着,偶尔提点一两句。
  谢霆舟得知凤仪宫动向,吩咐随从带赫连卿去练武。
  小孩子白日累着了,回去见枕头就睡,便也不会耽误他和叶桢相处了。
  赫连卿不知他心思,只觉得太辛苦,他抗议,“祖父都不曾让我这般习武。”
  祖父对他的唯一要求,便是好好长大,好好活着。
  他来京城可是有要事,若只是习武,在边城跟着祖父学就好了。
  “所以上回你才被人贩子给掳了。”
  谢霆舟漫不经心掐他痛处,“若将来你承爵,两军对垒,西凉军笑话你丢了赫连祖宗颜面,你祖父多难为情。”
  “我也没那么差,上回是大意。”
  他的武功在同龄人中已算好的了。
  谢霆舟淡淡睨了他一眼,“郡主武功超群,她喜欢比她强的男子。”
  说罢,丢下赫连卿往御书房去了。
  赫连卿问随从,“他是不是忽悠我,我总觉得他在忽悠我。”
  但年纪尚小的他,还看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谢霆舟如今的随从叫羽涅,亦是当年和邢泽一道救主的半大孩子之一。
  这些年一直暗中替谢霆舟培植势力,谢霆舟决意回东宫时,便将他召了来。
  羽涅正色摇头,“小王爷,殿下宅心仁厚,怎会忽悠孩子。
  殿下是心疼定远王,更是忧心定远王府的将来,这才苦心栽培您。
  殿下说了,等习完武,再去他书房看兵法,吃的苦中苦,届时定能让郡主刮目相看,亦会让定远王欣慰。”
  赫连卿最在意的就是祖父,第二在意的就是叶桢,又是好面子的年纪。
  成功又被羽涅忽悠了。
  御书房内,只有皇帝和陈伴君。
  谢霆舟行礼后,提出一个从不曾对皇帝提过的要求,“父皇,儿臣可否单独与您叙话?”
  皇帝从奏折里抬起头,看看太子,这是他的太子?
  脸很熟悉,的确是他儿子。
  他脑子有些短路,不可置信地看了眼陈伴君,陈伴君冲他微微点头。
  哦,陈老货确定了,不是做梦。
  真是儿子要和他说话。
  说什么?
  谈心吗?
  谈心好啊,多少关系亲近都是从谈心开始的。
  聪明如太子,定是知道他不是个坏继父,想要和他增进感情。
  皇帝按捺心中欢喜,压下几欲上扬的嘴角,朝陈伴君挥手,“都下去,朕有国事同太子商议,谁也不许打搅。”
  “是。”
  陈伴君带着人恭敬退下。
  皇帝示意太子在案桌对面坐下,端起茶水掩饰自己的心情,状似漫不经心问道,“要同朕说什么?”
  谁想谢霆舟问的却是,“父皇才是我亲爹吧?”
  “噗!”
  皇帝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他慌张地看了看门外,没有人,忙低声道,“你胡说什么?你怎么能那样想你母后?”
  “康乐是先皇胞妹,按理我是她亲侄,她却从未想过留我性命。”
  “那是她无情,她眼里只有皇权利益,哪管什么侄子。”
  皇帝解释,语气带着些许不安。
  谢霆舟眼眸沉静地看着他,“那外祖父呢?
  我也是他的外孙,我做太子,和云王宁王他们做,对外家没区别,可他执意要我死。
  因为他知道,我是母后婚内与您怀上的孩子。
  一旦事情暴露,母后的皇后之位绝难保住,文武百官也绝不会允许一个奸生子做他们的储君……”
  “闭嘴!”
  皇帝厉声打断他,“你怎能这样说自己?”
  谢霆舟沉默。
  从明白秋猎真相,再到康乐反应,他隐隐有了猜测,刚刚的话是试探。
  面具人还未浮出水面,他不可能一直提心吊胆等着,最好的防守便是主动攻击。
  他要引出面具人,但若面具人是两位皇子中的其中一个,难保皇帝不会包庇。
  而他身为太子,若不想造反,唯一的依仗就只能是皇帝,故而他想先弄明白自己的身世,亦或者说弄明白自己在皇帝心中,真正的分量。
  谢霆舟做最后的试探,他起身,“儿臣不愿稀里糊涂,父皇不肯说,儿臣只能去问母后。”
  皇帝见他当真往外走,一急,“回来,朕告诉你,原原本本。”
  第252章 侯爷被强了(加更)
  “你母后不是那样的人,你亦不可看轻自己。”
  皇帝最怕的便是儿子瞧不起自己的母亲,还有因自己身世而自卑。
  谢霆舟坐回椅子,点了点头。
  皇帝这才道,“我与你母后自小相识,情窦初开时便互生情意。
  可彼时还是太子的先皇看中你外家权势,你外祖也希望你母后能入东宫。
  两人一拍即合,你母后成了先皇的妻,婚后,先皇不知从何处得知,你母后与我的事,他开始处处疑心你母后,并将我留在了京城。
  在你之前,你母后有过一个孩子,可先皇疑心你母后,认定那孩子不是他的,生生踢掉了。
  你母亲九死一生,先皇不肯让人替他医治,我无法看着她出事,只能偷偷请人医治,也因此愈加惹恼先皇……”
  他小心看了眼谢霆舟的神情,方才继续道,“你母后怀上你,是先皇给她下了药,那是先皇自己炼制的,除了行夫妻之礼无药可解。
  你母后端庄守礼,在此之前我们从不曾逾矩,当时,你母后已做好自戕的准备,是我舍不得……”
  实则,皇后根本没有自戕的能力,她被铁链困住了手脚,嘴里被塞了布团,连咬舌都不能。
  而她身边则栓着同样被下了药的大狗。
  他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皇后双目赤红地用铁链摩自己的手腕,企图用疼痛维持理智,身下已无衣物。
  这是奇耻大辱!
  也是皇后一辈子都忘不掉的阴影,便是过去二十多年,偶尔还会噩梦缠身。
  纵然太子如今猜到身世,他也无法全然告知真相。
  皇后有过那样的经历,一旦被人知晓,只有死路一条,不必旁人动手,她父母就会杀了她。
  只叹了口气,“这是一个局,我若入局,便是我死,我若不入局,便是你母后死。
  先皇认定我为了偷生,会不顾你母后死活,他想让你母后带着对我的仇恨去死……”
  可先皇没料到,他去了。
  只不过,得梁王母妃相助及时离宫,先皇没能抓住他的把柄。
  自也不会放过他。
  当夜先皇将他叫去宫里,在他耳边说了许多皇后的污言秽语。
  他尤为记得清楚,状若癫狂的先皇问他,“你说,皇后会怀上吗?朕好奇那会是人还是狗?
  若这次怀不上也无妨,那药朕还有的是……”
  想到过往种种,皇帝紧紧握拳,“为了活命,为了皇后不再被羞辱,朕只能反。
  只是有些事做不到绝对的秘密,事关你母后名节,朕不能认你,甚至更得疏远你。”
  立先皇遗腹子为储君,本就惹人怀疑,若他再对太子亲昵,必定会让人疑心太子是他亲子,从而深挖下去。
  可若不立这孩子为太子,没有储君这个身份庇护,亦难活命,至少先皇曾迫害过的那些人,就不会留他性命。
  左右都是难,他选择了前者,再怎么都没活命更重要。
  只是,长子的确吃了许多许多苦头,“如今你已知晓真相,是朕对不住你。
  但朕希望你别去找你母后,就让她以为你不知情,可好?”
  皇后一直为从前的事自卑,更害怕被儿子知晓,从而无颜面对儿子。
  高贵的帝王,语气里竟带着一丝恳求,谢霆舟便知,当年母后所经历的远不止皇帝所言。
  他点了点头,伸出小指,“好,不叫母后知晓。”
  皇帝看着他的手怔了怔,旋即勾住那手指,做了个拉钩的动作。
  云王宁王小时犯错,怕皇后责怪,总是偷偷找皇帝善后,又怕皇帝出卖他们,每每都要拉钩才放心。
  这个动作皇帝同其余两个儿子做了无数次,却从不曾和长子做过。
  思及此,他一把将谢霆舟拉近,拥住了他,“这是你我父子的秘密,我们一起护着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