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她苦恼凤昭那边的事,时煜道,“会有办法的,我过来,也是有消息送给你。”
她明日就要回去了,有什么急消息,需得今晚过来找她。
还不是担心她生机流失,所以连夜赶来。
卫清晏不拆穿他,给他倒了杯热茶,“什么消息?”
时煜就着她的手,抿了口茶,缓缓道,“凤昭皇帝在大魏见过林锦之……”
原来,这两日,两人各自分工。
时煜在查凤昭皇帝当年来大魏的事。
考虑到先帝偷走凤昭太子,可能是报复行为,所以,他着重查了凤昭皇帝来京后和先帝的接触。
却发现,两人非但没有龃龉,反而相交甚好。
先帝多次留凤昭皇帝在宫中用膳,甚至亲自陪他游览了大魏京城好几处地方。
其中就包括大魏的国子监。
凤昭皇帝就是在国子监看到了林锦之,林锦之离家的时候,凤昭皇后已经八岁。
凤昭皇帝不会比凤昭皇后小,那么他至少也八岁,甚至更大。
按萧之安的说法,凤昭帝后青梅竹马,那他肯定认识凤昭皇后的小叔。
所以,在大魏看到与林锦之相似的人,他不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而沈常山担心身份被拆穿,看到凤昭皇帝,只会反应过大。
时煜便猜测,先帝应是那个时候,察觉到了林锦之的异样。
当日陪伴凤昭皇帝去国子监的,除了先帝,还有余良志等人。
所以,时煜去找了余良志。
“余良志说,凤昭皇帝当时的确指着沈常山,问他是谁,听先帝说是大魏的探花郎,便也没再多问。”
时煜又喝了一口茶,“但很巧,余良志之后又在国子监门口遇到过凤昭皇帝,可见,凤昭皇帝其实是生了疑的。
只不知他最后是没有查出林锦之的身份,还是查出了,帮着林锦之瞒下去了。”
卫清晏拧眉,“连余良志都能发现凤昭皇帝的行踪,先帝定也是能发现的。
先帝是大魏之主,想要查沈常山,查当年北地之事,比凤昭皇帝更容易,所以,他知道了林锦之的真正身份。”
时煜点头,“我便是这样想的。”
“可先帝究竟要将你偷来大魏做什么呢?
凤昭皇帝来大魏时,还只是凤昭太子,按理有当时的大魏太子接待,便已足以,可先帝却亲自陪同。”
卫清晏不解,“他想要从凤昭得到什么?原铁?”
“不是。”时煜摇头,“我查过了,凤昭先帝是个很强势的君主,凤昭皇帝那时虽是太子,却并没什么实权。
而他那次来大魏,也只是游历,并不曾涉及两国国事,余良志也说,那个时候,大魏刚和凤昭签订了两年原铁协议,价格都是已经订好的。”
时煜拉着卫清晏起身,“先帝的目的,想不通就暂且放一边,眼下我饿了,你陪我吃些东西。”
他从余府出来,得知卫清晏来了芙蓉县,就直接来了芙蓉县。
快马跑了几个时辰,还不曾用晚膳,实在是饿了。
他这一说,卫清晏也觉得有些饿了。
事情总有查清的一日,吃饭的事也耽搁不得,只是已深夜,客栈厨子早已歇下。
新鲜食材也已用尽。
面对贵客要用膳的要求,小二十分为难,“灶房就只剩些面粉和大米,我没正经下过厨……”
“无碍,我们自己动手,只是要借一借你们的灶房。”卫清晏将一块碎银递给小二。
有银子,又不用自己下厨,小二忙道,“客官请跟我来。”
惊蛰烧火,卫清晏擀面,下了三碗面条。
时煜帮不上忙,便将腰上给卫清晏装零嘴的荷包取了下来,从里头倒出一半的牛肉干,用热水泡了泡。
三人就着这牛肉干,一人吃了一碗卫清晏亲手做的面条,心满意足地睡下了。
而此时,皇宫里。
皇帝刚忙完国事,暗卫头领便带来了黑衣人的消息。
手背有疤,带走凤昭太子的黑衣人,是先帝身边得用的暗卫,先帝驾崩后,他去了先帝安排的养老之地。
前些日子不知所踪,暗卫头领查过去时,养老之地的监管正往上呈报消息。
皇帝疲倦地捏了捏眉心,先帝身边得用的暗卫,只会听先帝命令行事。
他不解,先帝要偷凤昭太子做什么?他这样做的时候,可有考虑过后果。
如今凤昭查到大魏,他要如何收场?
大魏又该如何应对?
那凤昭太子又被先帝藏在了哪里?
皇帝一人在御书房枯坐许久,最后去了太后的慈宁宫。
第195章 皇帝试探时煜身份
皇帝虽没关太后禁闭,但没收了她的私库,让太后很是心痛。
这些日子,时煜奉命查皇宫眼线,将太后身边用惯的几人给带走了不说,还杜绝一些臣妇入宫拜见。
没了臣妇们的孝敬,也没人陪着打发时间,太后过得十分不如意。
也很无趣。
白日无聊只能打瞌睡,晚上倒是睡不着了。
皇帝到时,她正折腾着宫女给她染豆蔻,见到皇帝,她冷笑道,“皇帝今日来,又是想对哀家做什么?
莫不是嫌哀家过得还不够惨,又想出了什么招数折磨哀家?
你们可真是哀家的好儿子,对哀家一个比一个狠。”
自打上次母子翻脸后,皇帝再没来看过她,太后心里气恼得很。
“都出去。”皇帝挥退宫女,坐到了太后对面。
“母后这几年为何那般对煜弟?”
他刚刚一直在想,先帝偷走凤昭太子的目的是什么。
他想过是因为仇恨,可,他不曾查到先帝和凤昭皇帝有什么仇怨。
他也想过是为了凤昭的原铁,故意将孩子偷来,再寻个机会送还人家,借此对凤昭施恩,以达到目的。
可凤昭太子至今没回到凤昭,大魏也不曾拿到凤昭的低价原铁,甚至这些年,大魏和凤昭并无过密往来。
他想不通。
便又换了个思路,先帝会将凤昭太子藏在何处?
那般大费周章地将人偷来,以先帝谨慎的性子定是会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所有与先帝有关联的,年纪相符的皇家子,甚至文武百官家的孩子,都被他想了个遍。
最后,他将目标锁定在了容王身上。
他记得容王刚出生时,身子不好,御医隐晦提过,恐难长大成人。
先帝便将他带去了大觉寺,祈求佛光庇佑,这一去就是半年,而在大觉寺的半年,先帝不允任何人去看容王。
回宫后的容王,身子康健如正常的孩子……
他屡次怀疑常卿念就是卫清晏,多次用她和时煜的婚事试探,他们安然接受婚事的态度,让他费解,只得压下疑虑。
可若时煜不是时家人,他们就不是亲叔侄,又有何不可成婚的?
他被自己这个荒唐的念头吓到了。
若时煜是凤昭太子,先帝先前怎会那般宠着一个别国太子?
可转念,他又想到,先帝临死前,说时煜有夺位的野心,要他防着时煜,趁机将时煜手中十万兵权拿回来。
还有太后对时煜态度的变化,是他一直理解不了的,太后为何对亲儿子那般狠毒。
但如果时煜不是太后亲生,这一切也解释得通了。
所以,他来了慈宁宫。
太后不知他是何意,依旧是冷着脸,“怎么,如今你们兄弟两人一致对付哀家,反倒是关系好了?
现在才想起来,要替他打抱不平了?”
“太后只需回答朕的问题便可。”
忙了一日的国事,如今已经深夜,皇帝累的很,没有心情听太后冷嘲热讽。
虽说是自己的儿子,可他到底是皇帝,先君臣后母子,皇帝在她面前自称朕,已是警告之意。
太后心里不痛快,也只得回道,“他不孝,做母亲的失望至极,自是要给些惩罚。”
“他并非您的亲生儿子,对吗?”
“皇帝这是何意?你怀疑哀家抢了别人的儿子?”
身处后宫,自己生不出儿子,抢别人儿子的事,时有发生,太后第一反应便是这个。
脸上渐渐有了怒容,“你只看到哀家对他的惩罚,就不曾看到哀家对他的好么?
他是哀家痛了一天一夜才生下的孩子,所以他的忤逆,他弑杀亲舅,谋害亲外祖,这才更叫哀家失望,痛心。”
太后这般不遮不掩地亲近苏茂父子,让皇帝心中生出一股厌恶,可此时他懒得同她计较这些。
他盯着太后的神情,确认她没有撒谎。
皇帝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
要么是他猜错了,时煜不是凤昭太子,的确是他的亲弟弟。
要么是太后都不知情。
“当年煜弟在大觉寺,待了半年之久,会不会已不是最初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