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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是真是假,总归要让各地藩王诸侯,以及外面的百姓也知道。
  尽可能地将事态闹大。
  可惜,他们的计划注定只能想想了。
  因为今天的早朝结束没多久,朝堂之上就爆出了另一桩大案。
  ——三月里淮安府清江浦水渠决堤,实乃高敬璋之流贪墨所致!
  据说当地汛洪共计淹漕船两百艘,死伤役夫四百有余,毁农田数百顷、牲畜死伤无数,引疟疾爆发。
  工科给事中梁盛弹劾高敬璋“纳国脉为私产,视皇权为无物,以民命为刍狗”。
  又有佥都御史周肃、冯秉仁弹劾其门下党羽多为高敬璋考功卖官所笼络,各个尸位素餐、坐靡廪饩。
  实为坏祖宗选法,乱圣贤之道!
  另有山东清吏司主事柳季允,弹劾高墉借徽州盐引洗钱近百万两。
  御史周亚方与兵部尚书联名弹劾高敬璋,私吞大同军饷数万两。
  诸如此类罪状,证据确凿。
  钦天监监正愤慨陈奏,称高氏一门客星犯帝座,恐为文曲侵紫薇!
  帝闻之,震怒不止。
  当廷甩下证据逼问高敬璋、高墉父子。
  高墉据理力争,道这些事实乃有心之人诬陷栽赃,恳请元隆帝明鉴彻查。
  然其父高敬璋却在沉默半晌后脱下官帽,跪伏在地对种种罪名供认不讳。
  从前两年到清江浦水渠案爆发,再从那时至今,没有人比高敬璋清楚皇帝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契机。
  而眼下便是那个契机。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高敬璋之举,令满堂哗然。
  元隆帝当即命锦衣卫搜查高宅,命大理寺卿、刑部、督察院三堂会审!
  于是就在京中百姓端着碗准备吃早饭,顺便再自以为很小声地说说太子可是真不能人道的闲话时。
  一群带刀锦衣卫风驰电掣地经过人流众多的主街,气势汹汹地直奔高家。
  这可不得了。
  要知道百姓们所熟知的高首辅可是再清正廉洁不过的青天大老爷。
  据说他四季常服两只手都数得过来,有百姓曾亲眼看到高首辅的衣裳袖口领口这些地方都磨破边了。
  举凡逢上哪处有灾情,高首辅势必捐银捐粮,一片爱民之心天地可鉴。
  虽说高家的小辈们不见得有高首辅这般简朴,可也正说明了高首辅对子孙后代爱护有加恩如山海啊。
  宁可自己穿素衣食粗粮,也要让小辈们吃好穿好,一片慈爱之心可见一斑。
  这么心怀大义克己奉公的好首辅,圣上派这么多锦衣卫往人家里去干嘛?
  顿时,见到这阵仗的百姓们关注点歪了,端着碗跟过去打算看个究竟。
  谁知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搜查进行了约莫两个时辰。
  除了暂时数不清的银锭银饼银票,还有大量的金饼金叶子和外邦货币。
  一条价值十万两的祖母绿嵌宝腰带三条、御用规格的东珠十八颗。
  各色宝石上千枚、七尺高的血珊瑚七株、各朝代的名家字画数百轴。
  五爪龙纹器具四十余件,三万盐引拢共价值一百万两,缎绢摞了几座小山,宫廷制式的金漱盂金净盆十来个。
  另有行贿账簿三册,其中包括收受海盗贿赂勾结倭寇、私通鞑靼的罪证。
  另还搜出了五件金丝蟠龙蟒袍!
  东西搜出来就摆在高宅大门外,被挡在外面看热闹的百姓下巴掉了一地。
  大家本想着吃完饭就回去干活儿,哪知看着看着饭没吃完碗也摔了。
  活儿也没心思干了!
  什么清正廉洁、克己奉公。
  合则都是装出来的!
  羊毛出在羊身上,合则他们才是冤大头!
  东西太多,锦衣卫一时半会儿没搜完,但百姓们的怒怨俨然已经被激起来了。
  尤其就在这个当头,清江浦一案的真相也不知从地方开始传了出来。
  陆陆续续的,仍是不到半天功夫。
  京城各个地方就都知道了原来是高敬璋一派中饱私囊,才致使清江浦水渠决堤,致使当地百姓流离失所。
  疟疾爆起!
  正所谓同气连枝,休戚与共,都是老百姓,自然是要替老百姓说话的。
  更别说此事关乎到漕运。
  清江浦段漕运停滞,京城这边之后会有断粮危机,到时候大伙儿也要受牵连。
  这可不能说没关系。
  这么一想,京中百姓的愤怒更是高涨。
  不管手里有事没事的,皆纷纷涌向高宅,异口同声地对高敬璋一派喊打喊杀。
  这声势。
  可比单纯传出太子不能人道,其子可能非太子亲生的流言造成的影响大多了。
  甚至能说,一时间几乎没人再去关注太子的妾是不是完璧,太子侧妃跟那个傻子男人之间有过什么了。
  朝堂之上高敬璋党羽人人自危,其政敌与真清流对之群起而攻之。
  这种情况,便是后宫之中谈论的风向也从东宫流言转到了高敬璋一案上。
  当然也有不甘形势有变,想把大伙儿的关注点给掰回来的。
  可眼下高敬璋一案明摆着直接关系到百姓民生,圣上正为此大怒不止。
  这个节骨眼儿上再提什么太子不能人道,宋良娣不贞不洁这样的流言。
  岂不上赶着找死吗?
  反正他们敢重提,也没几个人敢接话头。
  到了傍晚,关于东宫的一系列流言就像是不曾有过似的,完全沉寂了下来。
  槛儿听说了消息。
  什么也没跟瑛姑姑他们说。
  高敬璋之流贪墨敛财残害百姓,她自然也愤怒,但案子在这时候曝出来她猜测要么是元隆帝有心护东宫。
  要么就是太子说动了元隆帝,以高敬璋一案来转移众人的视线。
  其中牵涉的事情太多,就算槛儿清楚里面的关节也不会对谁表露出来。
  晚上。
  眼看临到子时,太子连东宫都还没回。
  槛儿猜他今晚估计也没空过来,便还是带着曜哥儿在她这边一起睡。
  想东想西了许久才睡着。
  却是感觉没睡多会儿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随之的是一股熟悉的蓬莱香。
  槛儿眼都没睁便握住了腰间的那只大掌,然后翻过身去熟稔地抱住他。
  “您辛苦了。”
  骆峋一天一夜没合眼。
  此时嗅着她身上的幽香混合着一缕奶香,他疲倦地埋首于她颈间。
  槛儿顺势抱着他的头。
  骆峋几乎低喃道:“你放肆。”
  槛儿往上挪了挪,轻笑道:“那等殿下睡醒了再找我算账也不迟。”
  骆峋闭着眼没动,脸便随槛儿的动作不自觉埋进了她胸口,他察觉到了。
  却是没心思害臊,只觉得疲惫有了疏解,于是无意识略微往深埋了埋。
  这时。
  他搂着槛儿腰的手感觉到旁边有什么动了动,骆峋下意识伸手一探。
  “嗷呜!”
  第222章 (合章)“朕即日便下旨废储!”
  骆峋撑起身子。
  在朦胧昏暗的光线下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而他抓着小东西的“藕臂”。
  想到自己竟放松至此,连榻上多了这么个小崽儿都没事先察觉,甚至当着小东西的面埋了她那个地方。
  骆峋的脸不由绷了又绷。
  “他为何在此?”
  松开儿子的藕臂,太子爷问。
  槛儿跟着看向里侧,笑道:“我以为您今晚也不会回来,便带着他睡了。”
  说完坐起来把小崽子抱到中间放着,“你这家伙怎么这时候醒啦?难不成你还能感觉到爹爹来了?”
  曜哥儿这两天心里也有事,刚刚睡得其实并不熟,估计也是白天睡多了。
  他朝槛儿咂吧了两下小嘴儿,之后扭过头去看他爹,眼里有着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感伤,“哒哒……”
  他和娘重生了,父王呢?
  您驾崩后去哪了?
  骆峋没看懂儿子的眼神,只记得自己刚刚当着这小东西的面失态了。
  于是父子俩对视片刻。
  曜哥儿被抱回了东厢。
  重新躺下,两人没再像刚刚那种姿势。
  槛儿虽然有很多话想说,但顾及太子这一天一夜累得不轻,她也就没多问。
  只让他抓紧时间歇息。
  骆峋的确暂时没时间与她说太多,像是他去看过金承徽的事他就没打算与她说。
  不想吓到她是一,也不想她思虑太多。
  然明日有家宴,骆峋今晚忙里偷闲过来便是想提点她一些事。
  哪怕她能应付,他也不想让她独自一人劳心费神,且这也是他该尽的责。
  “明晚,董家人或会进宫。”
  槛儿有猜到董家人会进宫,毕竟要坐实她曾贴身照顾过董茂生,要把她钉上不贞不洁的耻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