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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排时间长, 在原地等待还是回练习室多训练,全凭个人做主。
  多数人还是留了下来, 想在这次彩排里窥探他人的舞台。
  姜清斐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谢晏的身影。
  顿了顿,最后停在不远处的阴影里。
  大概是怕他瞧见他吧。
  姜清斐收回目光, 心里不知怎的, 突然就安定下来。
  不管怎么说,起码他还没厌恶自己到连表演都看不了的地步,不是么?
  起码他们后面还有谈话的余地吧?
  他们的曲子较欢快,情绪激昂, 是任谁听了都会很开心的一首歌。
  要在这样的歌曲中炫技,姜清斐最开始根本没想到。
  微微沉下心,紧接着便是随乐声舞动。
  就算平日练习时,心中的胡思乱想再多, 上了真正的舞台,他便全心全意沉浸。
  任何人就再也进不了他的脑子,也影响不了他。
  谨记着这次彩排要丈量位置的目的,在轮到自己占据C位时,姜清斐一跃翻身,稳稳地站立在舞台中央。
  但是不够。
  姜清斐伴着音乐声缓缓退后。
  他心中在沉思。
  后面有一个出场,伴随着骤然迭起的高潮,需要给观众带来视觉上和听觉上的震撼感。
  如果仅仅如此,根本不够。
  他需要再用点力气,把自己甩出去。
  至于甩多远。
  姜清斐在后面,远远地用眼神丈量。
  没办法一次又一次地尝试,便只能靠他对舞台的经验了。
  抿着唇,待到高潮,便毫不留情地跃起翻身。
  只是一念之间,右脚滑了一下,导致他与原本定好起跳的位置,错开了许多。
  或许用原本的力度,这样的距离刚好。
  但姜清斐几乎用上了全身力气,这下要摔,定是要直接摔到了台下。
  姜清斐在跃起的那一瞬就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了。
  身子转过来的时候,他几乎就能预测到自己摔到台下的悲惨模样。
  轻则摔伤手腿,重则连脸都要毁容。
  后天就是出道夜,再怎么样,舞蹈可以改,但脸不能毁。
  姜清斐在空中挣扎,想找到一个最大限度减轻伤害的姿势。
  变故就在一瞬间。
  姜清斐还没想出到底要如何着地时,空气骤然一滞。
  他整个人以一种非常扭曲的姿势,暂停在空中。
  谢晏?
  几乎是在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名字的瞬间,有个黑色的身影快速而来。
  他面上依旧冷静,没有什么破绽,只有仓促的脚步透露出他心里的慌乱。
  停止是停止下来了,但要怎么救他,就成了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就算是彩排,演播厅内照样有数不胜数的摄像机在拍摄。红灯闪烁,记录着这意外突起的一幕。
  作为事故,若是遇上好心的节目组也罢,起码会通通剪掉。但若是什么无良节目组,恐怕都要剪成千八百十个营销号炒起热度。
  到时候是几十万、几百万双眼睛盯着,他总不能让姜清斐出现瞬移这类的诡异事件。
  时间停止中,连姜清斐都无法交流,更别说有没有其他人可以给他参考一下意见。
  谢晏盯着他。
  知道他能感受时间停止后发生的一切后,就仿佛能够感受到他此时恐慌且焦虑的心情。
  他大概没想到自己会伸出手救他吧?
  谢晏脑海中想。
  姜清斐停在空中,想给他换姿势也不好换,更何况还需要考虑镜头下前后动作衔接的问题。
  谢晏算一个眦睚必报的人。
  若是其他人像姜清斐说了那样的话,就算不能明面上报复,也要偷偷地从其他方面、譬如利用时间停止搞点小把戏,总不能让对方一直这么好过。
  可如果是姜清斐。
  谢晏顿足,考量究竟要如何让他毫发无损地离开演播厅。
  如果是姜清斐的话……
  他也舍不下心真正去做什么。
  他沉默了近半个月,并非是记恨上了姜清斐,也并非是被戳中心事恼羞成怒。他只是会想,自己曾经到底是什么样的做派,会让对方这么看待他。
  谢晏靠在他耳边,说话声音很轻:“听得到吗?”
  微微顿了两秒种,谢晏才继续补充,“现在这个样子,我没办法救你。我会等到你快落地的时候,远处望去已经基本四肢着地的时候,我再停止时间。”他说话的语速很慢,生怕姜清斐有哪里没跟上。
  再后面的就不需要他多解释了。
  名义上姜清斐是真摔了,但实际上毫发未损。
  要相信谢晏吗?
  姜清斐在心中沉默。
  可除了相信谢晏,他又好像别无选择。
  他甚至连挣扎着想要换个姿势着地,大概率也做不到。
  谢晏再次远去。
  因为摄像头并未拍到他那边去,所以他想怎么移动都无所谓。他这回特地找了个方便观察的角落,主要确认姜清斐的头部千万不能着地。
  他也有些紧张。
  这样掌握时机的“游戏”,他从未玩过。
  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成功,首要的就是确认最关键的部位。
  时间再度通过他的念想而开始流失。
  惯常游刃有余的眼神此刻寸步不离姜清斐。
  也终于有人察觉了不对劲,惊呼一声就要扑上去。
  谢晏抓紧时机,狠狠一动!
  顾不上感受心脏处骤然传来的疼痛,他几乎爬也似的,跑到姜清斐身边,确认他的身体状况。
  好在,好在。
  除了左腿的膝盖骨已经碰到地板外,别的部分倒还离地板还有几厘米的距离。
  谢晏像摆弄自己最喜欢的洋娃娃那样,将他的手、脚,一点一点拖至它们该处的位置。
  最后才是头颅。
  爱抚一般,谢晏轻柔地摸了摸他的脸颊。
  他能很清晰地看见姜清斐眼中的神色。
  没有恐惧,只是坦然。
  算是信任他吗?
  谢晏骤然自嘲。
  他拖着姜清斐的头,慢慢地贴在冰凉的地板上,“委屈你一阵。”再然后,确认他身体所有部位都已着地,才退回他原本的位置,安静地做个局外人。
  眼睛正好追溯着他离去的方向。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姜清斐总觉得他的右手好像突然捂上了胸膛。
  ……救人还要摆pose?
  再一次猝不及防地恢复流逝。
  饶是已经着地,姜清斐依旧可以感知到四面气流迎面扑来而导致的坠落感。
  怕让大家起疑,他没有第一时间爬起来,而是任由众人围上来搀扶。
  练习生和工作人员都在七嘴八舌询问他哪里是否有伤,姜清斐回答了没什么大伤后,才敢拉着他的手臂把他扶起来。
  他们这一组的彩排一时之间不好继续了,成员们架着他去医务室检查。
  早先已经彩排完毕的人也要跟着他们凑过去看个报告,但下一组需要彩排的人员还是要留下来。
  众人担忧的目光送他离开。
  没忍住地,姜清斐骤然回头,想在人群中寻找谢晏。
  可很意外、也很意料之中的,没在那一群人中,找到熟悉的面孔。
  怕他二次受伤,大家都走得很慢,也就留给了姜清斐数不胜数的时间,在各个昏暗的角落里寻找谢晏。
  目光一滞。
  姜清斐的脚步微微一停,其他人便也马上跟着停下来,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却只见环抱双臂靠在墙上的男人。
  有人以为他是在气恼昔日好友怎么连关心的名头都没有,硬着头皮安慰:“可能就是事发突然,他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也有人嘴巴毒,专跳能哄姜清斐“开心”的话讲,“我就说嘛,你跟他掰了是最正确的选择。就他那样,感觉死他面前他都没什么反应。”
  末了也要吐槽一句,“人面兽心,薄情寡义。”
  不是的。
  姜清斐其实想说不是的。
  但喉咙干涩,想替他澄清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他要怎么说呢?他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才能帮助谢晏洗刷形象呢?
  在众人眼中,谢晏就是一个昔日好友摔倒三米台下,也不管不顾,丝毫不顾往日情谊的薄情男人。
  可要他怎么说呢。
  姜清斐最后望了他一眼。
  他就那么站在阴影里,不争镜头,也不抢救了他的功劳。
  不是的。不是的。
  姜清斐想说。
  明明反应最快,救下他的人就是谢晏。
  根本不需要莫须有的关心来证明。
  只不过他宽宏大量,不仅不打算计较从前的事情,甚至也不打算挟恩图报。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
  平静得像一个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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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我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