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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巧。我也最喜欢打群架。”
  ‘澜澜!’彦时突然听见烈日冠冕在喊她,‘我来帮你。’
  它帮的已经很多了。
  彦时想。
  ‘澜澜,握住我!’烈日冠冕很着急。
  周围的压迫极强。火灵难再撑住很长时间。
  彦时闻言,伸手握住额心上空漂浮的烈日冠冕。
  冠冕像个光环,燃烧着火焰,在她指尖微微颤动。炽烈的温度顺着掌心蔓延,却没有将她灼伤。
  ‘任何权柄的奥秘,在于掌握。’
  它说着,声音里透出严肃。
  ‘我不是你的权柄。火灵也不是任何人的权柄。’
  ‘澜澜,你有的。属于你自己的权柄。’
  说完,烈日冠冕一颤。
  彦时能清晰的感觉到,它正在变形。光焰塌缩,最终凝成一团炽烈的火,直接融进她的手心。
  炽热在血脉间奔涌,温和却无可抗拒地化解了土灵加诸在四肢上的重压。
  随之而来的,不是灼痛,而是一种直指灵魂的明悟。
  她的权柄?
  曾经属于浮空教廷的神主的权柄。
  公正与司法。
  权柄主裁——审判。
  在烈日冠冕融化到彦时的掌心后,周围一直护着她的火灵一瞬倒伐。
  控制权被抢走,它们张牙舞爪,疯狂扑向彦时,试图将她烧成灰烬。
  没有了火灵的托举,彦时从径直高空坠落。
  狂风呼啸,吹散了彦时的长发,衣摆在风中猎猎翻飞作响。
  先前被日光撕开的血雾重新翻涌,合拢,再次挡住天幕。
  看不到晚霞了。
  彦时有些遗憾的想。
  她逆着风,向上伸出手,随后用力一握。
  “审判。”
  第217章
  世界一下安静下来。
  所有的轰鸣、吟诵、爆裂声,都戛然而止。
  冰霜凝固、利刃悬停。藤蔓在半空保持着扭曲缠绕的姿态,僵持在原地。倒伐的火灵,也全部停住,止在半空中,远远看去,星星点点。
  整个画面虚假的像廉价特效。
  只有彦时,仍在下坠。
  她一瞬听见自己耳旁,无数的灵在嚷嚷,叽叽喳喳吵的很,又恍惚只是幻觉。
  她听见哭泣的声音,有人在怒吼、有人在祈求,又都消散远去。
  在世界安静的这一刻,她慢慢侧过头,垂眼向下看去。
  黑石祭坛仍在那里,阵纹亮着,血河流淌。黑与红的对比色极为鲜明且刺眼。
  祭祀已经大致成型。
  多诺海的近海彻底被染红,海浪翻涌间,不是浪,而是一条条血色脉络,蠕动着汇入祭坛中央。
  祭坛顶端,一道虚空之门,缓缓张开。
  门后是一片幽暗。
  彦时感觉临自醉的这个祭坛,应该绝不是当初临溪桥想要的结果。
  她确实不知道归墟里面是什么样,神明的墓地总要保持一些神秘感。
  但是灵度的旅游图集里,已被封锁的归墟海湛蓝无边。她小时候生活的归墟镇,同样明亮而鲜活。
  彦时觉得,归墟里面,也不该是一片幽暗。
  “停。”
  她终于开口说道。
  她的下坠终于止住。仿佛有无形的手伸出来,稳稳托住彦时。
  彦时慢慢的在半空中站直,踩着空气,一步一步向下走去。
  直至走到黑石祭坛的顶端,那扇半开的门前。
  近了看,门里也是一片漆黑。
  是一种不透光亮的黑,仿佛要吞噬一切。
  看上去并不成功。
  说明凡是需要生灵性命作为祭祀一部分的仪式,都会失败。
  彦时想着,得出结论。并且决定明天开会要求,把这句话加入里世界幼崽读物。
  她抬起手,伸向门。
  指尖触到的,是一种黏腻的质感,像正在颤动的血管。
  彦时面无表情。
  她握住门扉。
  手臂用力,重重一推。
  “咔——”
  虽然摸上去黏黏糊糊的,但是声音清脆。
  门,合上了。
  下一刻,整座祭坛都骤然震颤。
  它一瞬失去了要支持的力量去向,符文一点点熄灭,血河的奔涌戛然而止。
  整个黑石巨台都开始塌陷,表面石块脱落,融入地上的血河,被吞入地上的裂缝之间。
  血雾开始在慢慢消散。
  只是祭祀失败了,作为引子的生灵骨血却没有“失败”或“不失败”的说法。
  陨落了,便是真的陨落。
  彦时低头,静静注视着脚下的血河。
  赤红翻腾,浪面上浮现出无数痛苦的面孔,张口无声哀号,眼神空洞。
  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
  彦时突然想起今天下午,就在几个小时前,她和喻幼观、阿斯卡一起吃的下午茶。
  芒果班戟好吃。草莓千层也好吃。
  之前来时,林彩在诺瓦诺港的街市里,买的小饰品也好看。
  她记得街市摊贩叫卖的声音,孩子们在巷口追逐的笑声,即是是棚区,也是腥味混着阳光的暖潮气息。
  都很好。
  彦时缓缓叹口气。
  ‘你要想好了。’
  烈日冠冕的声音忽然响起,它不知何时重新凝固成形,火焰一闪一闪地在她的手心跳动。
  ‘你的权柄非常接近法则的权柄。所以理论上,你可以做到一切你想做的事情。’
  它的声音难得庄重:‘所以法则最想做的事,就是出手泯灭你。让你直接去见母神。’
  ‘生命权杖掩住了你的气息,也让你没法使用自己权柄的全部力量。’
  ‘可要是没有生命权杖,你就要和祂直面了。’
  彦时:“我想好了。”她笑起来,眉眼上扬,“我不能因为害怕死亡,就永远逃避x。”
  “潮汐祝福与天赋,让我能不需修炼超越几乎绝大多数生灵,轻而易举的控制水灵,但没了潮汐祝福,敖乐在场,我甚至没法凝结一个水球。”
  “我不想永远依赖于莫名其妙。我想自己去学习。去看见这个世界。”
  烈日冠冕沉默了。
  片刻后,它的火焰猛然一闪,像在笑:‘临自醉有一句话说错了。’它突然说道,‘你才不像单封阳。她做事瞻前顾后,畏畏缩缩的。’
  ‘你只是彦时。’
  火光逐渐明亮,烈日冠冕跳动得兴奋而肆意:‘那么,既然这是你的决定。’火焰猛然炸开:‘彦时,祝你好运。’
  彦时抬起头。
  她伸出手,握住发间的木簪。
  簪身圆滑且冰凉,和每天早晨起床梳头时,并无区别。
  她把木簪抽了出来。
  彦时能感觉到一瞬间,世界都在变得清晰。她可以做到一切她能做到的事情。
  只是目前现在,“回溯。”彦时说道。
  世界都开始震动。
  坍塌的墙壁竖起,碎裂的砖石一块块复位。破败的街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重新抚平,裂缝愈合,尘埃消散。
  血河之中,那无数看不清的面孔抬起头。扭曲的表情缓缓舒展,不甘与哀嚎逐渐平复。
  她们的身形从血雾里一点点浮现,变得凝固、清晰。
  她们不再痛苦,只是呆呆站立,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梦,茫然四顾。
  …
  整个诺瓦诺港,在顷刻之间被重建。
  血雾被海风吹散,潮湿的空气里,阳光落下来,重新照在街角。
  祭坛的符文逐一暗淡,巨石发出低沉的呻吟,最终像被抹掉般,从大地上一寸寸消失。
  血海也逐渐散尽,赤红退去,重新清澈,悄无声息的退回多诺海。
  夕阳终于透过厚厚的血雾,洒落下来。
  趁着法则还没注意到,彦时侧过头,强迫自己忽略临自醉,看向黑袍人们:“到你们了。”
  “嗯…”她整理着刚刚突然浮现在她大脑中的信息。
  在短暂的完全拥有“公平与司法的权柄”这会,彦时能清晰的知道自己权柄的权力。
  浮空拍卖场所在的那个浮空岛,果然是应当是属于她的神庭的旧址。
  彦时抬起手。
  这是一个极为轻巧的动作,周围的空间却瞬间被封锁住。
  紧接着,在场的所有人——
  临自醉、黑袍人,敖乐,还有那几个彦时不认识的,临自醉找来助力祭坛的大佬,全都被她拽了进来,身影一瞬消失。
  再睁眼,是浮空拍卖场的主殿,确切的说,这是浮空教廷的主殿。
  彦时才把此时里面的其它人扔出去。
  主殿的穹顶很高,密密麻麻刻着繁复的符文。与一般教堂的主殿不同,浮空教堂顺着彦时的意思,主殿是一个完全的法庭样式。
  审判席在最高处,阶梯层层而上。两侧没有神像,而是空白面孔的石像。它们低头垂首,作为陪审者无声的伫立着。
  彦时就坐在最上方的法官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