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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书屋 > 综合其它 > 天作不合 > 第50章
  谢栖若有所觉:“是谁?”
  “白芳淳。”赵殊意说,“她同意跟我合作了。”
  “……”
  突然提起这个名字,记忆被拉回十一月的深城,深夜视频通话,红眼航班相会,那句仿佛有魔力的“我爱你”,都像梦一样。
  谢栖沉默片刻:“怎么说?”
  “她要见面,有东西给我。”赵殊意快速打扫了没吃完的饭,擦了擦嘴唇,去书房回电。
  有句话说,当上帝关闭了一扇门,会为你打开一扇窗。也许是因为赵殊意的私生活实在不顺,工作方面便有了好运。
  事情按他期待的方向发展,白芳淳直截了当表明,她手里有非常多的证据,足够他扳倒赵怀成,条件是要保证她和儿子的安全,并且加钱。
  直白地提要求,比拐弯抹角试探好得多。赵殊意也不遮掩,告诉她,能加多少钱,取决于她手里的证据有多硬,先见面再说。
  这趟出差是保密的。
  赵殊意带叶钊,和一名法务部的心腹律师,订元旦上午飞深城的机票,准备当天去当天回。
  出发之前,他对镜换西装,挑选领带。谢栖倚墙旁观,看他在银灰和蓝色之间犹豫不决,帮忙选了蓝色:“看着更有精神。”
  言外之意,他气色不好。谢栖顺便帮他系上,问:“要我陪你去吗?”
  系领带时身体挨近,谢栖低着头,嗓音也低,像某种听感低沉的乐器,缓缓擦过他耳畔。
  赵殊意呼吸收紧,微微一顿:“不用。”
  他们已经很久没亲近了,现在的关系什么都不适合做。
  谢栖克制地系完松手,退后一步:“我陪你吧,上次见她也是我陪你,就当做是——”
  他实在想不出正当理由,胡乱接了个词:“有始有终。”
  说完谢栖就后悔,怎么讲得像道别?
  赵殊意脸色欠佳,平淡看他一眼:“行,那你也换衣服,我加一张机票。”
  换衣不费时间,谢栖很快选出一套合适的西装,但同班机票售罄,只能让叶钊和律师先飞,赵殊意改签,陪谢栖坐下一班。
  好在时间相差不多,落地只比原计划迟半小时。
  他们第一时间赶往约会地点,见白芳淳。
  出面的是赵殊意和律师,由律师来确认白芳淳提供的材料是否正当、合法,否则不足以称为证据。
  叶钊主要打下手,应对突发情况,不需要露面。他陪谢栖在赵殊意和白芳淳见面的咖啡店附近等待。
  年末的深城也很冷,是与奉京不同的另一种冷,湿气扑面,风很冽。
  附近步行街遍布咖啡店与奶茶店,等赵殊意的时候,谢栖随便进一家避风,跟叶钊聊天。
  叶秘书守规矩,没有赵殊意的许可,什么信息都不会透露。但谢栖不问太私密的,只是闲聊:“他最近事情多吗?”
  “还好。”叶钊答得含糊。
  谢栖又问:“他在公司会按时吃饭吗?吃什么?”
  “一般会按时吃。”叶钊知道他们最近又在闹矛盾,但不知原因,怕自己无意间煽风点火,谨慎地说,“每天的午餐是助理帮忙准备,都按照殊意的口味做,但有时殊意忙工作,顾不上吃……”
  谢栖说:“你要劝他多吃,他瘦了,你没发现吗?”
  “……”
  叶钊点头。
  赵殊意的确有些憔悴,但如果两人每天见面,短时间内不太容易发现对方是不是瘦了。
  “还有烟,”谢栖说,“别再帮他买烟了,提醒他少抽,身体不好烟酒都应该戒掉。”
  说得对,叶钊心想,但你都管不了,我哪敢管呢?
  明明这些话可以亲自跟赵殊意讲,可谢栖偏要倒给秘书,又说:“他现在吃的安眠药不太安全,据说是没上市的新药,你知道他是从什么途径拿到的吗?”
  “这……我不太清楚。”这是实话,“我跟殊意的时间不算长,他有很多事情不会告诉我。”
  “一点也不知道?”
  “……略有耳闻。”叶钊犹豫了下,“殊意有医生朋友,也有投资医药公司,再多的我就不了解了。”
  不是不了解,是不敢说吧。谢栖不刨根究底,追问下去也没意义,症结在赵殊意自己身上,跟药的来源关系不大。
  他知道,对叶钊说这些也没什么必要,只是最近跟赵殊意交流太少,好似营养缺失,本能地汲取有关他的一切。
  其实已经在尽力克制了。
  不想那么渴望。
  谢栖点了两杯咖啡,请叶钊喝。
  他们等了一个半小时,闲聊琐事,聊到无话可说,赵殊意那边终于收尾,发微信通知他们:“谈完了。”
  言简意赅,字都不愿意多打两个。
  谢栖问:“结果还满意?”
  “嗯。”赵殊意说,“找个地方吃饭吧,见面说。”
  第47章 倾诉
  从上午登机到现在,大半天过去,一行四人除了咖啡没吃任何东西。
  赵殊意请客,在当地一家口碑很好的私厨,环境私密的包间里,边吃饭边谈工作。
  虽然早就猜到,白芳淳手里很可能有赵怀成的黑料,但赵殊意没料到,竟然有这么多、这么确凿。
  “贪污,洗钱,行贿。”
  在场都是自己人,无需任何隐瞒,赵殊意说:“我以前有疑心,从最坏的角度揣测过他,没想到,我二叔一点也不让我失望。”
  其实不稀奇,集团高层跟当地政府某些官员做违法交易,进行不公平竞争或换取政策便利,是屡禁不止的行为。
  水至清则无鱼,很多公司有过类似行径。
  但凡事要把握尺度,讲究方法,小心驶得万年船,尤其不能给人留把柄。一旦过界,对集团发展十分不利,甚至可能翻船。这也不是没有过先例。
  “对你是好事。”谢栖说,“现在证据在你手上,怎么处置是你说了算。”
  三人都下意识看赵殊意的表情,律师说:“行贿金额很大,情节严重,不出意外的话,够判好几年了。”
  但如果公开,难免影响集团声誉。而且行贿不是单方面行为,牵涉到政府高官,赵殊意需要从多角度衡量利弊,谨慎处理。
  利益,人脉,内部改革,未来发展……
  一顿饭吃下来,什么都提及了,唯独没人提亲情层面。仿佛所有人都忘了,赵怀成是赵殊意的亲二叔。
  只有谢栖注意到,赵殊意看似积极,其实情绪并不高。
  他和赵怀成之间没什么叔侄情分,有什么可顾虑的?秦芝吗?
  ——返程的航班在晚上。
  候机的时候,叶钊和律师坐在一处,谢栖陪赵殊意坐另一边,避开下属独处。
  谢栖知道赵殊意跟他没话可说,不找尴尬,戴上耳机闭眼听歌。不料,挨近赵殊意那一侧的耳机突然被摘下,音乐停了。
  “今天下午,”赵殊意自言自语般说,“送白芳淳离开的时候,我跟她单独聊了几句。”
  “聊了什么?”
  “一些私人话题。”赵殊意说,“我问她对我二叔有感情吗,做这个决定会不会很艰难。”
  这问题有点天真,不像赵殊意的风格。
  但分别那一刻,午后阳光照在那女人略显落寞的侧脸上,赵殊意觉得她没那么开心。
  她也很意外看似冷酷强硬的赵殊意竟然会问这么没意义的问题,抬头笑了笑,说:“有,他是我大学时的初恋,虽然……外人都很不齿吧,只是包养。”
  “我幻想过,将来某一天,他可能会娶我。”白芳淳说,“后来就无所谓了,更担心下个月的生活费不到账。虽说他还算慷慨,但仰人鼻息的感觉怎么会好呢?你不知道自己哪天会被抛弃,再也拿不到钱。我得为自己打算。”
  赵殊意理解。
  “所以我感谢你,给了我一个解脱的机会。”她很客气,态度始终得体,“我觉得他对我也有感情,不多,我排不到他心里的第一位……无所谓了,他在我心里也不是第一位。”
  “你的第一位是什么?儿子?”
  “嗯,其实是我和我儿子的生活。这是我必须维护的,其他无关紧要的东西都可以放弃。”
  “……”
  所以她放弃了赵怀成。
  赵殊意将那只耳机塞进自己的耳朵,智能识别脱戴状态的蓝牙耳机自动续播,他听见了谢栖正在听的歌。
  “送走她之后,我一直在想,”赵殊意接着说,“我心里的第一位是什么?”
  谢栖替他回答:“我知道,你爷爷的遗志,你的公司。”
  “……”
  赵殊意没承认,也没否认,“你呢?”
  “我?”谢栖涩然一笑,低头看自己空空的掌心,“不知道,随便吧。”
  飞机落地时,已经深夜。
  即使白天勉强算有交流,晚上回到家,他们依然各睡各的,冰冷的房间没有一丝升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