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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知笙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我记得那名女子,她行为举止极为古怪,一看就不是什么磊落之人。”
  他说着,赫然瞪大眼睛,似乎才反应过来傅筠提起此名女子的原因:“是她杀了我爹?”
  傅筠点了点头,给了陆知笙肯定答案。
  陆知笙眼眸霎时染上愤恨之色,恼怒道:“我与我爹并不认识她,也未曾得罪过她,她为何要对我爹痛下杀手?”
  傅筠暗暗在心里暗叹了口气,想来陆知笙没认出马匪的身形,便耐心解释道:“经过钱将军和禁卫军统领夜蓝多方查证得知,那暗处监视我们的红衣女子正是前阵子被围剿的马匪头子。”
  陆知笙浑身一抖,面露骇然之色:“是她?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
  傅筠摇了摇头,心中也是颇为郁闷:“据说她当时掉下万丈悬崖,按理说肯定必死无疑,没想到却没被摔死,并且还偷偷进了灵州城,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杀你父亲的凶手,除了她没有别人。”
  陆知笙脸色沉寂下来,随后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庞,闭上了双眼。
  他浓密的睫毛上下颤动着,透明的液体从他眼角处滑落下来。
  傅筠默然片刻,移开了目光,静候在一旁,任陆知笙平复自己的情绪。
  片刻后,陆知笙用指尖抹掉了脸上的泪痕,而后吸了吸鼻子,神色恢复了平静。
  傅筠暗暗叹息了一声,继续向前而行。
  【你不说两句安慰他呀?】
  听到小巴的声音,傅筠这才陡然想起,之前被绑架的危险时刻,这家伙竟然没有冒泡,只在自己被掳上马背之后才出声。
  并且被绑后它也没有出谋划策,更没有提出解决困境的建议。
  以往他要是遇到惊险万分的时刻,它必然是惊慌失措的大叫着提醒,给他提前反应的机会。
  这次却什么提示都没有,实在不像它的作风,这里面绝对有古怪。
  “我被绑架的这段时间,你干什么去了?”
  【啥也没干啊!不一直陪着你吗?】
  “啧,这还是头一回我遇险的时候,你吭声次数这么少,不会是又触发了什么变态的隐藏剧情,而不敢实话告诉我吧?”
  【怎么可能,这个真没有,我是那种不诚实的系统客服吗?】
  傅筠:“……”你坑我的时候还少吗?
  小巴越这样说,就越觉得它不可信。
  “我劝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哎呀,你怎么可以质疑我的诚意呢?你我之间的信任在哪里?】
  傅筠懒得跟它废话:“说!”
  【好吧!其实真没什么啦!我就是……】
  傅筠冷漠脸:“嗯?”
  【行啦,行啦,我告诉你就是了,我就是临时去开了个小差,真没故意给你挖坑。】
  傅筠:“什么意思?”
  【就是我被召去开了个部门会议。】
  傅筠惊讶道:“你们还要开会?”
  【当然!我们也是由组织机构形成的智能数据采集终端,各有各的岗位,各有各的职责。谁服务的宿x主任务完成度越高,那得到的优化升级的机会就越多,所以,傅总,我能不能优化升级,成为更智能更强大的系统,就全靠你啦!】
  行吧!各行各业都离不开竞争。
  傅筠对于小巴隶属的企业是什么来头,并没有什么兴趣,也就没打算深究。
  只要不是挖坑给自己跳,那就什么都好说。
  【与任务不相关的事就压下不提了,眼下你还是照顾一下与任务相关之人的情绪吧!】
  傅筠揉了揉眉心,一时感到有些头疼,他向来不会温声安慰人,只会用冷硬的语气激励人,对于陆知笙这样内心敏感又脆弱的人,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才合适。
  陆知笙此刻情绪低落悲戚是必然的,对于他父亲惨死的事傅筠也没法真的去感同身受,毕竟来自于他自身的痛苦与悲伤,旁人说什么也显得苍白无力。
  傅筠回头看了一眼,见陆知笙低垂着脑袋,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他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一般,机械地跟在自己身后,对周遭的一切失去了感官能力。
  傅筠看得心情沉重,深吸了一口气,终究是开了口:“陆知笙,我不会安慰人,只能对你说一声,请节哀。逝去的亲人我们已经无法挽回,但我们要走的路还很长,现如今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身边人,别让她们再受到伤害,护她们周全。”
  陆知笙持续沉默着,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自己这番话。
  傅筠脑海回想起陆母强忍悲痛的坚韧脸庞,就觉得作为一个刚失去丈夫不久的女人,却要装作若无其事地支撑起一个家,真的很不容易。
  “你父亲虽然过世了,但你还有爱护你的母亲,你父亲离世她的悲痛只多不少,现如今她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你。所以,就算不是为了你自己,那么为了你的母亲,你也要振作起来。”
  兴许是这番话触动了陆知笙,他终于有了反应。
  “苏公子,我知你良苦用心,可是我真的好恨,恨老天无眼,恨自己无能。”
  傅筠理解陆知笙此时的愤恨情绪,他一家子从医行善,救死扶伤,他父亲却得不到上天庇佑,无故惨死。
  可不就是应了那句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吗?
  傅筠想到此事因剿匪而起,心中不免有些愧疚:“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参与了剿匪,让那马匪心生怨恨,由此展开了报复。”
  陆知笙愣怔了片刻,而后快速摇头:“苏公子万不可如是说,此事怎能算你头上?倘若不是你与陛下深入虎穴,联手为民除害,这偌大的灵州城何来的安宁之日?千错万错都是那些马匪的错,她们就是一群恶贯满盈的恶鬼,早该下地狱。”
  他说着,忽然扯了扯嘴角,神情变得复杂起来,眉宇间既透出一抹失望,又透着一股沉痛之色,眸子里尽是讽刺之意:“可恨的是,老天无眼,世道不公,那些无恶不作,丧心病狂的土匪和山贼,本该下十八层地狱,却摔都摔不死,还真是祸害遗千年,可笑至极。”
  傅筠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走到陆知笙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气馁,正义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钱将军和禁卫军的统领对你爹的事十分上心,不会让杀人犯逍遥法外的,她蹦跶不了多久,迟早会被缉拿归案。”
  陆知笙瞳孔一缩,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嗓音微微颤抖:“苏公子,你意思是你已将我爹被害之事上报给了钱将军和统领大人?”
  傅筠点了点头,转头目视前方,继续脚下步伐。
  “我和夜统领说了,钱将军也是知道这事的,至于那个马匪头子,她身上背着不少案件,朝廷和官府的人正在仔细调查,打算利用她揪出她的同伙,再一网打尽,到那时她们这些重犯必然是数罪并罚。”
  陆知笙顷刻间红了眼眶,他快步追上傅筠的脚步,与他并肩而行,望着傅筠的目光里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之情,眼底水光潋滟:“苏公子……”
  傅筠看到陆知笙一副要哭的神情就脑阔疼,赶紧抬手制止:“打住!眼泪收回去。”
  陆知笙眨了一下眼睛,快速擦去眼角的水沚,嗓音哽咽:“我……没哭……”
  傅筠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没拆穿他,只是淡声言明:“我们不止是朋友,还是合作伙伴,道谢就不用了,显得过于生分了。再者,这是我之前就承诺过你的事,本就应该兑现诺言。”
  陆知笙张嘴还想说什么,傅筠干脆转移了话题:“你回去之后就得着手准备你爹的后事,茶饮的事先停几天再说,等你忙完家里的事,我们再重新出摊。刚好我这边也有其他事需要处理,七天后我再来找你。”
  陆知笙神色很是动容,对于傅筠的安排自然是感激不已。
  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道路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他心下狂跳,颤声道:“苏公子,她们好像追来了……”
  傅筠盯着马背上的身影看了片刻,出声回应:“别怕,不是绑架我们的人,是禁卫军统领夜蓝。”
  陆知笙登时松了一口气:“那我们得救了。”
  “吁~”
  夜蓝显然一眼就认出了傅筠,还没靠近这里,就远远地将马匹逼停了下来。
  马儿还未彻底停稳,她就已经身姿利落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朝着傅筠疾步而来。
  来到傅筠面前站定,她眸光有些急切地上下打量了傅筠一番,见他身上并无明显外伤,这才缓缓呼出一口气,出声问道:“没事吧?”
  傅筠:“没事。”
  夜蓝点了点头,扫了一眼站在傅筠身后的陆知笙,问道:“你从何处找到的他?”
  傅筠如实回应:“绑匪把我俩放一起了。”
  夜蓝心中有数了,他俩会安然无恙的出现这里,自然是从绑匪手中逃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