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汪星星迟钝地看了眼旁边的林听,又看了眼刚进来的严律,联想到林听之前透露的信息,汪星星心里的猜测隐隐有了答案。
难道林听的男朋友是严律?
她咽了咽喉咙,推动着林听的胳膊:“林听,快醒醒、醒醒,你男朋友来接你了!”
林听被晃得有些晕,她睁开眼,刚好看到有个模糊的颀长人影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在灯光下显得不太真切。
眼见严律走近,汪星星麻溜地让开位置。
他说:“谢谢。”
汪星星慌忙摆了摆手,俨然是一副站在旁边吃瓜的姿态,“不客气!”
严律弯下腰,手背贴上了林听泛粉的脸颊,语气像在哄人,“头疼不疼?”
他的手偏冰凉,林听却感觉很舒服,下意识往他所在的方向贴了贴,说话时呼吸间带着微微的酒气:“还好。”
有人不确定地问:“学长,你刚说的女朋友……是林听啊?”
“嗯,对。”
“嘶!”大家都挺惊讶的,毕竟在外人看来,这两个人不同班也不同届,应当是没什么交集的,可他们竟然走到了一起!
真是戏剧!
班长那边在招呼严律先别急着走,一起喝几杯。
严律找了个合适的借口,推辞了喝酒,但还是坐下来聊了会儿天。
本来大家还在探讨关于今后发展的问题,不知道是谁插科打诨问了句八卦:“学长,你和林听在一起之前,谁先表白的呀?”
汪星星坐在对面,竖起耳朵听。
林听看了严律一眼,心跳莫名有些快。
谁先表白?
如果真的细究起来,好像是她先主动的?
正欲开口,严律先她一步,弯唇回答:“我先表白的。”
“啧!”
“哇哦~”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林听愣了那么一下。
有人又问:“那你们谁先动心的呀?”
林听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他轻笑道:“我。”
耳边的起哄声不减反增,林听低着头,垂下的睫羽微微动了动,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接下来,他们的聊天内容,林听没注意听。
回过神来时,严律已然拉过她的手起身,游刃道:“你们继续聊,我先陪她回家了。”
班长一身酒气:“有空再聚啊!”
严律客气应下,十分顺手地将她放在沙发上的斜挎包拎起,抬眸间,余光瞥见一个极为眼熟的人,他神色微凝。
方才张一帆一直都没开口,包厢里人又多,严律光顾着林听,一时之间没注意到他。
严律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随即,他揽过林听的肩膀,在一众人的注视下,将她带出了喧闹的包厢。
外头空气很新鲜,华灯初上,车如流水。
林听不知道是因为心情不好,还是因为喝多了酒头疼,从包厢出来就没说过几句话。
经过药店的时候,严律去里头买了解酒药。
他拎着东西出来时,刚好看到林听从包里将手机拿出来,她接了通电话,是温蓉的。
通话结束后,气氛又开始安静起来。
走了一段路,严律忽然将她扯近,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心情不好?”
林听摇头,闷闷道:“就是喝了酒,有点头晕。”
严律轻叹了口气,将药袋塞她手心里,转身在她面前蹲下,“过来,我背你。”
“你靠我背上趴一会儿。”
林听看着他宽阔的肩膀,鼻子忽然有些酸,她弯下腰,胳膊搂住他的脖子。
他将人背起,走路时脚步放得很稳。
风声有些大,吹得盎绿的枝叶婆娑摇晃,交错的阴影被高悬的路灯投射在地面上,他踩着阴影而过,精致的脸庞也藏在光暗交叠之处。
可能是因为撞上节假日,青山路这边比以往还要堵,就算打到了车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
林听无厘头道:“我身上都是酒味。”
“回家洗个澡就好了。”
她酒意微醺,“我不想回家!”
他在笑:“你想睡街上啊?”
林听搂紧他,极其小声在他耳边道:“我想跟你呆在一起。”
他脚步放慢,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嗯,那我们就呆一起。”
林听眉眼低敛,“刚才……你说错了。”
他没反应过来,“什么?”
她趴在他肩上,轻轻地吸了下鼻子,“是我先喜欢你的。”
她指的是刚才在包厢里头发生的事。
联想到她从出来后的反常沉默,严律当即明了,原来是因为这个不高兴。
他偏头看她,“这么在乎这个吗?”
她神情低落,带着酒气喃喃争论:“明明就是我先喜欢你的!”
严律弯唇,偏头去看她,语气像在给猫猫顺毛,“小酒鬼,不管事实怎么样,刚才包厢里人太多,你要是在里面这样说,对你不太好。”
毕竟总有人会愚昧地认为女生主动是一件很掉价的行为,他不想让别人这样看她,哪怕那么一丁点的可能性。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林听是他最珍贵的宝贝。
林听环着他,脸颊紧贴着他的脖子,他温热颈间跳动的脉搏仿佛随着她的心脏共振。
他总是下意识地、毫无保留地为她考虑着那些或大或小的事情,给她所有的安全感。可是她一直都没有好好跟他说过,她到底有多么喜欢他。
直到今天,她才真正听懂他在那年许下的生日愿望。
远方的月亮被云团挡了个透彻,林听低声道:“严律。”
“怎么了?”
“我好像还欠你一个正式的告白。”
他满头雾水:“嗯?”
林听搂紧他的脖子,“是2015年。”
“高一正式开学那天,在校门口,那是我第一次见你,不过……你可能没有印象。”
严律脚步微顿,紧接着他才继续走,没有出声打断她。
“那次之后,我经常悄悄地打听你的消息,关注你的一切。每次见到你,我都很开心。”
“你可能会有些奇怪,为什么总能碰见我,因为……”
她声音变小:“是我故意的。”
她的眼眶渐渐开始泛红,“其实关于你的好多,我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
“喜欢你这件事,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那个时候,相隔一整条连廊的他,排名榜上一骑绝尘的他,舞台主持时闪闪发光的他,在林听看来是那么遥远,好像怎么都够不到。他是大她一届的学长,不管怎么看,两个人好像都没有什么可以发生交集的地方。
“曾经也试着克制过,不要再喜欢你了,”她将脸埋在他肩颈,鼻音很重,“但是好像没有用。”
“很多人都说,年少时的喜欢大多数都没有一个好的结果,在该奋斗的年纪别做这种无聊又让人后悔的事。但我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其实我很想谢谢你。因为喜欢你,想靠近你,我把你当成我的目标,从平行班升到实验班、重点班,再到考上云清大学,努力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每当学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你,然后又可以爬起来学。”
林听的声音越来越哽咽,“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也是个很好的人!我不用你停下来等,我可以和你一起走。”
“只因为那个人是你,才让我觉得这种喜欢是有意义的,它一点儿也不无聊,更不会让我后悔。严律,你是我特别特别喜欢,未来也会一直一直喜欢下去的人。”
严律停下脚步,他感觉到,有几滴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颈侧滑至锁骨,被风一吹,冰冰凉凉的。
可那几滴眼泪,却像火山口迸溅出的岩浆,透过皮肤,沿着经络直通心脏,伴随着灼烧带来的疼痛感。
他偏头,嗓音略低,“听听。”
她吸了吸鼻子,唇轻轻碰了下他的侧脸,声音仍旧哽咽:“严律,这是我给你的告白。”
严律紧抿着唇,心脏却在抽疼。
听到这些话,他并没有感觉到欣喜,反而又抱歉又心疼。
他弯腰将人放下来,动作轻柔地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他看着她,喉结滑动,开口时嗓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沙哑,“傻瓜,你在我心里,从来都很好。”
林听只感觉自己的眼泪越流越多,怎么擦也擦不完。
这是年少的她设想了很久的一天,坦然地站在他的面前告诉他,你是我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严律将她揽入怀中,闭上眼轻吻着她的额头,再睁开眼时,他睫羽潮润,眼尾蔓延着浓重的红色,“听听,谢谢你没有放弃喜欢我。”
“也对不起,那个时候的我太迟钝了。”
林听湿着眼睛抱住他的腰,摇了摇头,“我没怪你。”
严律俯身,重心往下,近乎虔诚地吻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