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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书屋 > 综合其它 > 误惹冷郁权臣后 > 误惹冷郁权臣后 第157节
  众人洞察不出什么,面面相觑,哭声戛然而止了。
  灵堂陷入一种诡异的寂冷,只听得风吹火盆里的纸钱发出的沙沙声,还有魏璋一步一步沉稳却迟缓的脚步声。
  终于,他走到了尸体面前,垂眸看着染血的白布。
  他想过抓回她时,她会哭会闹会耍小脾气。
  没有想过,她会如此安然不动。
  唯有腰间的禁步垂落下来,白玉珠串摇曳着,其上还缠着一根不属于她的黄色流苏。
  那是那日在红罗帐中,翻云覆雨时,他的玉佩流苏与她的禁步缠绕在一块儿。
  他的流苏被她带走了,他的玉佩缺了一块。
  当时他就注意到了,只是他没当即取回。
  因为他笃信缺了的会再回来,可却没有想到是这样回来。
  魏璋低垂的长睫轻颤,两指捻住白布的左上角。
  第73章
  “国公爷!您还是别看了……”
  仵作和心腹齐齐跪了一地。
  魏璋未有任何波澜,掀开了白布。
  一瞬间,天边闷雷不止,电光火石。
  他的手颤了下,目光一瞬不瞬锁着尸体的脸颊。
  已经不能称之为脸了。
  其上血肉模糊,颧骨处依稀可见白骨,甚至有虫子在皮肉里钻进钻出。
  空气中,隐有让人不适的味道。
  哭丧的管家婆子各自撇开了头。
  唯有魏璋不动如山,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悬于半空良久。
  而后,屈指抚向了那张血淋淋的脸。
  “啊!”胆小的丫鬟险些惊叫出声。
  众人各自伏地,咬住了惊呼。
  唯有青阳弯腰候在魏璋右侧,听到了主子过于绵长的呼吸。
  一呼一吸沉甸甸的。
  他余光瞥了眼主子,方见他眼尾漫出一抹猩红,随着他屈指抚触的动作,那抹红晕越来越重。
  忽明忽灭的光电下,一贯如冰川般的眼生出裂缝。
  如那只墨玉扳指一样,裂痕缓缓扩散、龟裂,快要碎了。
  青阳心里紧张。
  他知道冰川破碎后,才是风暴的开始。
  他屏住呼吸,紧攥着手。
  又一道闪电劈下来,魏璋的手突然顿住了。
  于此同时,眼中的裂痕也收拢,再度冰封,化作愠怒。
  青阳讶然看向尸体。
  主子的手正穿过尸体的鬓发,徐徐抬起时,青丝滑过指缝。
  魏璋那只白皙如玉的手中染满了鲜血。
  他指腹轻捻着,冷冷吐出两个字:“假的。”
  假的?
  青阳看看尸体,又看看魏璋笃定的神色。
  这才意识到,魏璋方才除了伤痛缅怀,还在核验尸体。
  可是……
  影七沉不住气,先一步开口,“怎么会是假的呢?不光衣服、手帕是姨娘的,属下还请伺候姨娘的丫鬟婆子来看过,这尸体体格与姨娘一模一样。”
  “况且,仵作核验过死亡时间、死亡地点一切都一一对应,这就是姨娘的……”
  一束幽冷寒芒睇过来。
  青阳赶紧拉住了影七,给他使个眼色,“还不把尸体抬下去埋了!”
  “可是……”
  “赶紧去!把这些鬼哭狼嚎的也都丢出去!”青阳拍了影七后脑勺一巴掌。
  力道不小,影七被打得发懵,张了张嘴,但见兄长面带愠怒,再没敢发出任何声音,带着一帮子哭丧的人将尸体抬了下去。
  仵作也不明所以地退了。
  小院静了下来,唯有魏璋还站在黑白的“奠”字之下,迎风而立,缄默不语似在思忖什么。
  青阳很明白,爷既然说尸体是假的,那定然就是假的。
  但是,他请的仵作也是刑部最有经验的师傅,怎么会勘验错呢?
  青阳不知道主子是怎么发现尸体是假的。
  但伺候国公爷,必得通透,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拱手上前:“不知爷从何处识破这尸体不是薛姨娘?还请爷解惑。”
  魏璋仍微垂眼眸,指腹漫不经心打着圈。
  那具尸体虽已面目全非,辨不出什么了。
  但青丝犹在。
  薛兰漪曾剪下耳旁一截长发,与魏宣做同心结。
  魏璋清晰地记得薛兰漪耳旁的头发如今刚刚及肩。
  而那尸体的头发没有被剪过的痕迹。
  他张了张嘴,却又无从解释。
  说自己竟记得一个女子的一缕头发长到多长了吗?
  他自己都不知道,何时开始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的。
  魏璋未再言语,眸色沉郁下来,“此番带回假尸体、报假消息者以军法严惩。”
  “这……”青阳面露难色,但见主子脸上阴沉,小心翼翼应道:“属下明白了。”
  一抹玄色衣摆随即滑过眼前。
  魏璋转身离开了。
  影七处理完尸体,折返回来时,正听到魏璋最后一句吩咐。
  “周老三也是为主子着想才连夜将尸体运回来,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再者仵作都看不出尸体有何异样,周老三哪能知道尸体是假的?爷未免罚得太重了些……”
  周老三是本次负责河岸搜查的护卫,也算忠心之人,找到尸体立刻快马加鞭回来禀报了,并无故意欺瞒之意。
  然按兵法处置,三十军棍下去,只怕下地都难。
  是太重了些。
  青阳心里也犯嘀咕,叹了口气,“行了,去办吧,主子没当即叫他人头落地就算运气了。”
  “这,这……不行,我跟主子好生求求情。”
  “你可消停点吧。”青阳拽住了影七的胳膊。
  怪只怪周老三撞在了枪口上。
  虽说是虚惊一场。
  虚惊也是有涟漪的。
  只怕这涟漪还不浅呐。
  青阳目送着主子离去的背影,高大的玄色背影虽一如既往地沉稳,但略显僵硬。
  “你呀……”青阳拍了拍影七的肩膀,“如此看不透主子心思,过两年如何接哥的班?”
  “什……什么心思”影七挠了挠头,“还有啊……哥你过两年要作甚?”
  *
  另一边,魏璋静默着走回了书房。
  敛袖、关门,掀袍、轻坐,动作一如寻常缓慢儒雅。
  只是未点灯。
  漆□□仄的空间里,燃着残余的冷松香。
  魏璋端坐在太师椅上,时浓时薄的青烟遮住了他表情。
  只听得绵长的呼气声、吸气声交替循环,良久,气息才沉稳下来。
  夜间愈浓,月亮爬上房檐,冷月光照进窗棂,刺破轻烟,才照出男人苍白的脸。
  他的脸色仍冷峻,下颚线紧绷着。
  一抬手,方见那只染满血的手仍颤抖不已。
  他极力气沉丹田,也未止住这种抖动。
  手温要比指尖的血还要凉,坐了半个时辰,都回不了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