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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书屋 > 综合其它 > 误惹冷郁权臣后 > 误惹冷郁权臣后 第206节
  她们约莫以为是薛兰漪说服魏璋,为太子平反的吧。
  薛兰漪尴尬地颔首回礼,目光不由回望,久久停留在谢青云的妻子身上。
  这姑娘是帝师之女,曾经才华横溢,艳绝盛京。
  如今却粗布麻衣,鬓边霜白,二十多的年纪眼角眉梢的风霜已如四十不惑。
  她手里握着的不再是诗书画笔,而是一只破旧的装满野菜的菜篮。
  谢青云死后,她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了。
  可想而知,有多难。
  这姑娘从前也是族中掌上明珠,也是谢青云的青梅竹马。
  当年太子出事,谢青云曾提过和离。
  那姑娘没同意,执意要陪谢青云写完《山河方舆志》。
  若非成全谢青云的志向,成全两小无猜的情谊,这姑娘哪会落得如此困窘之地?
  人生这条路啊,真的很难,也很窄。
  就像眼前的夹道,周围高墙林立,想要与所爱之人一同走完这一程,就必得收敛些自己的锋芒。
  若非要自己光芒万丈,那就会堵死了同行之人的路。
  一如薛兰漪和魏宣。
  她若还一直执着于自己的情爱,魏璋不会放过阿宣,阿宣的结局恐只有英雄折脊,泯然于尘。
  薛兰漪一想到这样遗憾的人生,心里揪着疼。
  她紧攥着袖口,摸到了衣袖里的金桔蜜饯。
  这果子还是在桃花谷时,魏宣给她做的。
  以后,恐没有机会再吃他做的果子了。
  心里总归有些酸,她深吸了口气,取了颗果子往嘴巴里塞。
  她没注意到,头顶上一直有一双眼睛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垂着头,从魏璋的角度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瞧见她浓眉濡湿的长睫轻颤,将一颗颗金灿灿的圆果往嘴巴里塞。
  塞得两腮鼓鼓的,粉粉润润,兔子似的。
  这十一日来,魏璋还是第一次见她主动进食。
  “饿了?”
  魏璋的话音从她四面八方包裹过来,胸腔的震颤贴着她的脊背。
  薛兰漪不喜欢与他隔得这么近,但又知道不能再挣扎了,只能继续往嘴巴里塞果子。
  一连塞了三颗,把腮帮子都撑得塞不下了。
  动作恶狠狠的,哪里像在吃喜欢的果子?
  魏璋眉梢微蹙,眼见她还要将一颗蜜饯往嘴里塞,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薛兰漪动弹不得,赫然抬头望他。
  一瞬间,魏璋看到了她通红的眼眶和眼中沁满的泪花。
  她不是饿了,她是有别的心事。
  魏璋微眯双目,铁钳般的手扣住她的虎口,稍一用力,她指腹被迫松开,指尖的果子掉在了地上。
  她吃个果子,他也要干涉!
  薛兰漪忍着愤怒,抽开手。
  抽不开。
  魏璋另一只手又径直捏住了她的下巴,“吐出来。”
  薛兰漪摇头。
  可她嘴巴里塞的太满了,魏璋没用什么力气,她的嘴巴便被迫张开,还没来得及咬的果子从檀口中滑落出来。
  一共四颗,稀稀拉拉全掉在了地上。
  “魏璋,你又要做什么?”薛兰漪摆头避开了他的手。
  她已经极力压制情绪了,可他还总能想方设法折腾她。
  “你是不是有病?你是不是有病啊?”
  薛兰漪的斥声回荡在狭长的甬道中,轻易传到了身后官员们的耳朵里。
  跟在后面的臣子们面面相对。
  经今次朝堂一役,群臣对魏璋只会更惧怕。
  眼下,姑娘如此呵斥魏国公,他们也不敢袖手旁观。
  于是,礼部侍郎猫着腰上前,“大人,郡主,圣上还御书房等待,商讨传位之事,此事关乎重大,不如两位……”
  “退下。”
  魏璋声音沉沉,目光全程只在薛兰漪那张悲愤交加的脸上,话却是对着侍郎说的,“都退下,退远些。”
  礼部侍郎原是上前解围,不想自己落了一身窘迫,尴尬地行了个礼,拉着其余同僚悻悻然退下了。
  百丈甬道中,只剩一匹马,两个人。
  他们在甬道中段,前后不见光,也不见人,只有长风阵阵吹来。
  薛兰漪不知他又不阴不阳要做什么,但也懒得跟他争辩,拼命扯着手腕。
  然魏璋抓得很紧,拉扯之间,衣袖里藏着帕子掉落出来,蜜饯全部坠落在地。
  阿宣特意给她选的最圆最亮最甜的果子滚得满地都是,有些还被马蹄踏碎了。
  这是最后一包他给她做的金桔了。
  以后再不开心的时候,再也没有他做的果子了。
  薛兰漪推了魏璋一把,想要下马去捡果子。
  魏璋身姿高大,像一座囚笼,将她困在中间。
  她挣不脱,在他怀里左右碰壁。
  魏璋则淡淡垂眸,看着怀里的姑娘。
  “想哭就哭,噎自己作甚?”
  “谁想哭了?”
  谁要当着他的面哭了?
  谁要为他这种不值得的人哭了?
  魏璋真是有毛病,见不得她好。
  薛兰漪不听不应,挣扎得更厉害了。
  魏璋身形稳健,巍然不动,连话音都未受丝毫影响,不疾不徐的,“是不是今日亲眼看见死了这么多人,所以不开心了?”
  “还是后悔当日请谢青云、陆麟去桃花谷,害得他们夫妻阴阳两隔,所以伤心?”
  “亦或是,做了我的人,你不甘心?想哭?”
  ……
  他的每一句话都戳在薛兰漪心窝上。
  而这桩桩件件,哪一件与他无关?他到底以什么身份,平静地问出这些话?
  “魏璋!我看你真病得不轻!”
  薛兰漪猛地一拳捶在他胸口。
  她知道他的心伤在哪,她便故意往那处下了狠手。
  几拳头捶下去,仿t佛又感受到内里一片濡湿。
  她丝毫不停。
  他分明疼得抽了口凉气,身体却如一堵城墙不肯后退,“回答我。”
  “……”
  薛兰漪原本已经打算平静地接受现实,老老实实跟着他了。
  可他偏要折腾她,偏要将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酸楚全部勾出来。
  他这种人简直恶劣得不可理喻。
  薛兰漪满眼的愠怒没办法掩盖,转头,直视着他的眼。
  “是!我就是不甘心一辈子待在你这种人身边,不行吗?”
  “我不甘心,你就会放过我吗?”
  她泠泠水眸紧盯着他。
  须臾,他毫无意外,薄唇淡淡吐出一句,“不会。”
  一滴泪不受控从瞪大的眼眶里滑落,顺着脸颊蜿蜒而下。
  她知道他不会放过他,又难免心存侥幸。
  可他亲口判决了她的命运,不会再有任何奇迹发生了。
  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藏在心里的泪快要决堤,“不会,你问这些作甚?”
  徒惹她伤心吗?
  魏璋没有回答的她问题,反而将不知何时接在手中的一颗金桔蜜饯置于她眼前,“这是魏宣给你的?”
  薛兰漪不回答他。
  他继续道:“他是不是告诉你,不开心的时候,多吃几颗蜜饯就会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