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里满满的不信任,也对,云迟意前面不着调,又是受所有师兄宠爱的小师妹,她在澄明天不怕地不怕,谁会毫无顾忌地相信她这种话呢。
云迟意气上心头,一脚将林羽晚踹下田埂,看他狼狈地在草地里滚了一圈,顿时心里郁结消散。
你滚吧,胆小鬼。
亏我昨夜拼命把你叫醒,小白眼狼。
林羽晚翻身站起来,头发里插着几根草,怒目而视。
云迟意不看他,晃着脚仰头盯着天上的蝴蝶风筝。
微风吹拂着她白皙的脸庞,她眼中露出几分惬意,似乎已经将方才那席话抛之脑后。
林羽晚黑着脸,弯腰两手揉搓着衣服上的脚印:师姐。
他轻唤一声,等云迟意目光投过来,他慢悠悠地说: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试探我呢?
云迟意:我只在意我能不能活着。
林羽晚瞳眸一震,而后垂下眼帘,思索少许,再度抬起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我什么都不知道。
油盐不进的小鬼,云迟意想再给他来一脚,不曾想林羽晚继而道:我进入澄明的那天就隐约觉得怪异,这一年多来,夜里经常听见乐声,有时我在外面,回过神来又忽然出现在房中。
看来师姐在澄明生活了十余年,终于发现异样了。
若不是要等他说完,他这阴阳怪气的样子真令人气愤。
林羽晚又说:不过,我确实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昨夜的事是第一回,有没有第二回就不好说了。
云迟意问:异香呢?
林羽晚松口气回:在此之前,我只在两个地方闻到过,一处是师尊书房,另一处便是师姐房中。
此香大有来头,取自后山一根枯藤,因此,我磨了刀,想去割一段下来看看,可惜,过去的时候,枯藤已经被挖光了。
听起来他还有些幸灾乐祸,但他既然愿意配合,云迟意多忍一刻也无妨。
有来头?那怎么只是后山的藤?云迟意询问。
偶然听师尊提及过,其他的事我不清楚。
常衡不会大事宣扬,估计他偷听来的消息。
林羽晚眨一下眼睛,较真地说:师姐,该你坦白了。
第94章 小师姐改修无情道5
正如你所说,我这十年来,未曾有过怀疑。
云迟意嗓音轻飘飘的:师弟,我自幼在澄明长大,是师尊唯一的女弟子,你可曾想过,师尊所做的一切我都知情,我今日同你说这些,无非是想试探你的态度,师尊无论想做何事,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也无怨无悔。
林羽晚眼神陡变,后撤半步,嘴角噙着一丝轻嘲。
你一定在心里骂我蠢货,你先别骂,我刚才所言皆是假的。
云迟意一松手,把风筝放了,她从田埂上滑下来,与林羽晚站在一个地方。
许你晾着我,不允许我骗你玩吗?
林羽晚气得磨牙:师姐哪句话才是真的?
云迟意抬手揉揉他的头顶:晚晚,我们一同找到破局的办法,然后安然活下去。这句是真的。
啪
林羽晚厌恶地拍开她的手:交换你手上的情报。
云迟意哂笑:我知道的不比你多,去年冬天,我闻到异香时才隐隐察觉。
但方才你没提到一个关键的东西蛇首面具。
此话一出,林羽晚随即投来探寻的目光。
云迟意稍稍占领上风:面具上刻着咒语,我记在心里了,这是破局的关键。
她倒是记不住,但是系统记下来了。
我会想办法查阅书籍,找到它的来源,师弟你要做的是盯着白启,他做事并非滴水不漏,我们迟早会找到破绽。
林羽晚凉嗖嗖地说:师姐连白启师兄都不叫了。
云迟意瞪眼:你一天天能不能不要这么小肚鸡肠,我和你谈生死攸关的大事,你就抓住这个重点吗?
今日就谈到这里,你千万稳住了,不要出卖我,不然我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她甩手转身。
林羽晚附和:师姐,我也一样。
两年后林羽晚血屠师门的缘由,与他们要查的事脱不了干系。林羽晚睚眦必报,澄明若真算计他性命,他只会百倍还回来。
云迟意走远了听不见他说话了,他神色冷淡,又说了一句:师姐,你若背叛我,我怎么也要亲手杀了你。
她想做的,是查明真相,安然离开。
只有云迟意还担忧一件事,希望在两年内能脱身,不然还有一个劫等着她。
她提防常衡的同时,也没忘记多加注意林羽晚的动向。
*
午后得知常衡闭关,少则三月,多则一年,事情来得蹊跷,二人携手,先暗地里将澄明翻了一圈,想找出那天晚上的房间。
谁料一个月下来,一无所获。她又想去后山找枯藤,几次三番都让各种意外拦下来了。
云迟意对待生存向来认真,转头加急查蛇首面具,她白日在藏书阁,摆着点心假装看话本,夜里仍然去竹林里练剑。
可惜她的修为停滞不前,始终不见进展,不过体力倒是好多了,每日精神奕奕,见到白启就露出两个梨涡浅笑,与他讲哪本故事有趣。
白启一直对她放松警惕,毫不疑心她成天待在藏书阁。
短短一月半,她将澄明几千卷藏书全部翻找一遍,心想澄明小庙大摆谱,弟子拢共十一人,藏书阁书籍却浩如烟海。她天天在这里,也没看见谁来翻阅。
她看得头晕眼花,心下灵光一闪,将记录澄明依山立派的册子又拿回来在面前摊开。
里面写道,祖师爷协同六位同门,劈山创立澄明派,立派百年后,慕名而来的修道人不计其数,均是诚心要拜到门下。
这是千年前的事了,澄明也算是烜赫一时。
后面澄明一代不如一代,到常衡这里已经是第五位掌门人。
想到如今的门可罗雀,以及从山下东拼西凑的众师兄,云迟意只叹生不逢时,没赶上好日子。
不难猜测常衡的心思,作为一派之主,不甘师门落魄,于是乎研究起邪门歪路,想重振当年威风。
云迟意托腮,她在这场谋划中起到不可小觑的作用,必要之时也可反过来利用自己。
正想得出神,听见外间传来脚步声,云迟意放下书,将身子藏在书架后面,两眼透过缝隙看来人。
白启刚走没多久,他进来也敲门提醒,还有谁会来藏书阁?
看到是林羽晚的那刻,云迟意把心放回肚子里,一点风吹草动都让她绷紧神经,缓过来觉得累极了。
林羽晚提着食盒,往书桌那里瞧了一眼,人不在,只有留着碎渣子的点心盒,还有一堆乱放的书。
看这里。
云迟意朝他招手。
林羽晚意料之外被吓了一跳,屏气压下火气,把食盒放在书桌上。
白启师兄让我来送银耳羹。
听到有吃到,云迟意脸上显出幸福的笑,几步小跑过去,一把打开食盒,天气已经已经燥热起来,冰镇的银耳羹来的正是时候。
她坐下来,拿起汤匙,舀了一口送进嘴里,清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她眯着双眸满足地伸长腿,浑身都放松下来。
林羽晚看得直皱眉:师姐,白启师兄做的东西,你看也不看就吃了?
云迟意疑惑地嗯一声:我看了啊,卖相还不错。
林羽晚无语抿唇。
云迟意失笑,笑声犹如清越银铃:晚晚,我们住在澄明,吃的喝的用的都是白启经手过的东西,如果事事都要提防,哪里防得过来。
她端起银耳羹,发觉林羽晚目光幽幽地盯着她,她好奇地歪着脑袋:你瞪我干嘛?
林羽晚被气的不轻,索性不说话。
云迟意突然热情地端起碗站起来:味道还不错哦,你要不要尝尝。
林羽晚别开头:不用。
她吃过的食物,他看都不想看。
云迟意存心要逗趣他,不依不饶地递过碗:尝尝嘛,不甜不腻,白启师兄手艺还不错。
师姐,我不是说了不用吗。林羽晚一手扫过来,将瓷碗横扫出去。
瓷碗撞上柱子,摔得粉身碎骨。
云迟意眯着眼似笑非笑:林羽晚,和讨厌的人共谋生计,心里一定难受死了,对吗?
林羽晚被她说中,隐忍地别开脸。
心里再不舒服你也忍着吧。云迟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