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想做什么?
谋反不是在九年后吗?
云迟意深深吸了口气,真怕还没攻略成功,林谨渊先把自己作死了。
紧接着,让她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林谨渊居然能从轮椅上站起来,还可以动作自如地披上龙袍,试了试尺寸,不知缘由,龙炮尺寸偏大。
他的身姿挺拔,龙袍加身,哪怕只是背影,却生出真龙之姿。
他原来并不瘸吗
云迟意被他骗了那么久,如今回想起来,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我的天,他居然不是瘸子!本系统要给他颁一个影帝奖,真的太会演了!】
云迟意脑子里响起来系统鼓掌的声音。
这人真是可恶,骗得她团团转,云迟意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暗暗握紧双手心里骂了他几十遍。
云迟意不敢惊动他们,她蹲在地上缓慢前进,摸过去找蓁蓁。
她只顾着溜走,没留意方向,抬头时已经在山林里迷路,蓁蓁留下来的脚印早就消失在周围了。
万幸有系统指路,等她从山林脱出,迎面撞上慌张失措的蓁蓁,夜色已经黑透,只见蓁蓁眼睛都哭肿了。
蓁蓁的提篮里拎着两只灰兔,她的眼泪簌簌而落,提篮也掉在地上:王妃!奴婢回去寻你,不见人,都快把奴婢吓死了!
没事了,我看见有东西跳进林子里,还以为是兔子,我跑过去追,没想到迷路了。
云迟意发丝凌乱,脸颊上也沾上了一些土色,披风被刮破了四五处,整个人灰扑扑,唯有那双眼睛清亮,似笑非笑之间藏匿着愠色。
她捏着衣袖给蓁蓁擦眼泪:不哭,我们回去了。
蓁蓁受宠若惊,下一刹那又是一惊:我的兔子!
兔子被绑了脚,提篮翻了也跑不快,躲在树下战战兢兢看着她们。
走吧,跟我去锅里。云迟意一手拎起来一只,气势汹汹地下山。
蓁蓁眨巴眨巴眼睛,怎么感觉王妃现在杀气腾腾的。
云迟意回到庄子,见院子里火把通天,来回搜寻,火光将她脸上照得一片绯红,她抱着灰兔站在原地,看仅有的五六个仆役连同潮生齐刷刷地看过来。
众人的目光仿佛在说,原来她在这里。
林谨渊神色凌然地望过来,他坐在轮椅上披着白狐披风,见云迟意蓬头垢面,一脸茫然地站在树影底下,他眼中的柔情万种失而复得。
王妃去哪儿了?
他的音色清越如泉,其它人却不由得脊骨生寒。
蓁蓁把头埋得很低,哆哆嗦嗦地回答:是奴婢要去林子里抓野兔,王妃一起去散心了。
云迟意跟着点点头。
林谨渊语速慢慢的:知道了,都退下吧,本王同王妃有话要说。
蓁蓁咬紧牙根要走,林谨渊又叫住她。
蓁蓁。
蓁蓁脸色煞白:奴婢在。
云迟意下意识望向他,脚步一挪,挡住蓁蓁的身形。
林谨渊轻靠着轮椅,仿佛将一切控制在掌心之中,他慢吞吞地道:备好热水给王妃沐浴驱寒。
蓁蓁连忙应下,感觉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云迟意凝着他,不就是去后山一趟,她平日里也会去,今夜怎么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云迟意按下疑虑,转身把灰兔交给蓁蓁,推林谨渊回房。
林谨渊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圆凳上,而后拿着锦帕,轻轻擦拭云迟意脸上的泥污。
怎么和孩子摔跤一样,弄得如此狼狈。
云迟意低着头没回应。
黄昏时,在院子里寻不到她踪影的那一瞬间,林谨渊的内心多年来第一回动摇。
若是她真的逃脱,成功去给麟王送消息,那么他日日夜夜以来的蛰伏都将功亏一篑。
这是一招险棋,为了测试她到底站在哪一边。
目前看来,结果还算满意。
他信她只是去后山捕野兔了。
林谨渊为她拆发髻,在烛光下耐心地摘掉乌发中的干枯碎叶:山上多冷,还穿得这般单薄。
云迟意顺势伸手放进林谨渊的手心,双眼湿漉漉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林谨渊本就知道她这副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在她露出柔弱之后,他涌上嗓子眼的责备悄然无息地湮灭了。
林谨渊握紧云迟意冰凉的指尖,问:冷?
云迟意乖顺地颔首,然后直接坐上他的腿,埋脸在他的肩上低低呜咽,仿佛被他严肃的做派吓得不轻。
林谨渊肩膀没由来地发紧,双手慢半拍地轻拍云迟意的背。
她拥他更紧,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
林谨渊被勒得险些喘不过来气:山里野兽出没,以后还是少进去。
云迟意有意不让他说话,又一次收紧臂弯,一双狡黠的眸子在烛光里粼粼闪光,珍珠大的眼泪娴熟地滑落眼眶。
林谨渊感到肩头微湿,声音渐渐轻下去:好了,我不责备你了,夫人收收眼泪,再哭明日起床眼睛肿了如何是好。
他解下她肩上湿润的披风,放在一边圆凳上:夫人沐浴过后再用晚膳。
想到他冷声对蓁蓁说话的画面,云迟意松开手臂,曲起手指刚要比划,林谨渊抓住她的指尖握在手心。
本王也不会再为难她,夫人这下安心了吗?
云迟意拽过他的手背轻吻一下,眼角挂着泪,嘴角微抿扬起一个微笑。
第135章 嫁给残废王爷后15
潮生夜深人静站岗,偶然瞥进林谨渊的房间,发现他还坐在桌边看着手背发呆。
泠泠月光照在林谨渊的指尖,反而衬得他的这只手温暖起来。
潮生收回视线,嘟囔一句:王爷喝汤的时候被烫到手背了吗,怎么一直在看。
早些时候林谨渊吩咐的野鸡汤今晚终于喝上了。
潮生扭头看向灰蓝的夜空,又道:在庄上过年要准备些什么才好呢
除夕夜近在眼前,清冷的山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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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日午后,云迟意和蓁蓁坐在院子里剪纸花,从枯枝之间透下来的阳光略显稀薄,云迟意的腿上围了条薄毯,倒也不冷。
蓁蓁手一向很巧,一张方方正正的红纸在她手里转了一圈,转眼就变成了灵动的小鸟。
云迟意瞄一眼蓁蓁的动作,欲偷摸学点诀窍,奈何剪刀在她手里完全不听话。
蓁蓁放下剪刀,对着阳光检查胖小鸟的形状,见四下无人,她好奇地问云迟意:王妃是不是也觉得山庄的人都很好客呀?我们住下的这十日里,跟在王府没什么两样。
心思单纯如蓁蓁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只不过她不会再揣测别的。
云迟意学不会剪纸花,索性放下剪刀不学了,她浅笑着问:那蓁蓁是喜欢王府,还是这里?
蓁蓁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是王府了!那是家嘛!
云迟意笑着没接话,对她来说,哪里都一样。
她想躺下阳光下打个盹,一高一矮的人影从身后压上来,打断了她的睡意。
她假装没察觉林谨渊靠近了,凑近到蓁蓁面前,拿着剪子和纸片做出学艺的样子。
林谨渊温润如玉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夫人在学剪纸吗,哪一个是夫人剪的?
云迟意腿上还堆着几张缺翅膀少腿的次品,她来不及遮挡,就被林谨渊长指夹起一张提起来细细观察。
他的眼眸微眯,笑意蓄势待发。
云迟意赌气一般,眼疾手快从他手里抢回剪纸。
难看又怎么了,她贴自己窗外,不碍着他眼睛便是。
林谨渊轻笑一声:夫人生气了。
云迟意背过身,不搭理。
修长的手搭上云迟意的指尖,从她手里拿走剪刀,谁料云迟意握得紧,他怕划伤她的手,并没有强行抽出来。
本王幼时贪玩,学过一点皮毛,夫人不介意的话,由本王教你可好?
云迟意冷着脸回头,眼也不眨地盯他勾起的嘴角,随即投去询问的目光。
林谨渊说:会的自然没有蓁蓁多,只会几个样式。
云迟意松开剪刀,反手握住尖端递给他。
他反而轻捏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穿过她的手指,接走已被她握得温热的剪刀。
愣了愣,云迟意悬在的腿上的手许久才收回去。
她双手揣进毯子里,宛如一只慵懒的猫,安静在旁边看林谨渊折纸下剪。
林谨渊做事缓慢,但尤其细致,鸦羽低垂,薄薄一层金辉洒在上面,云迟意的视线离开他俊美的眉眼,又去看他高挺鼻梁。
生了菩萨慈悲面,里子是恶魔骨。
不消片刻,瞪着双大眼睛的兔子从他手中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