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一舟无可奈何地说:你啊,想和谁搭关系你指给我看就行了,何必把自己灌成这样,爸爸会心疼你的,知道吗?
云迟意站不住了,坐到红丝绒沙发中,随口敷衍道:知道啦,知道啦,你心疼我更疼,他们之所以愿意和我碰杯,还不是看在您老的面子上,我不能什么都让你帮,不然他们看不起我。
云一舟哭笑不得:你长大了,有志气。
他朝快步走过来的李阿曼招手:送她回去休息,煮点醒酒汤给她喝。
李阿曼应声说好的。
她扶起已经开始犯困的云迟意,熟练地勾起她的外套,再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井井有条地把人带上车。
云迟意倒在后座睡着了,身上盖着薄毯子。
李阿曼回头看了一眼,心说也不算喝得太多,至少还没开始呕吐。
云迟意很久没有喝成这个模样,酒量大概下降了不少。
李阿曼踩下油门,驶离宫殿式的酒店,朝着山下驶去。
春夜细雨,雨刮器缓慢地在眼前晃过,李阿曼打了个呵欠,按照导航稳稳驾驶。
夜里黑,穿行过弯道,她开起远光灯。
蓦然间,树上一晃而过的白影吓得她心惊,李阿曼心跳如雷,头一次慌张地看向后视镜,然而树上什么都没有。
可能是看错了。
后座的云迟意在这个时候扶着椅背坐了起来,她双颊白里透红,眼眸依然迷离,启唇间也带着浓浓的酒气,可她的声音却是最为冷静的。
别停,别回头看,继续往下开。
李阿曼反射性握紧方向盘,后背绷得笔直。
云迟意强撑着,忍住想吐的冲动:我的包呢
李阿曼抽空把副驾驶座上的银色小包递给她,云迟意跌坐回座位上,因酒精而颤抖的手在包内摸索。
【宿主,我看的不是很清楚,就看见它有翅膀,应该是鸟妖。】
云迟意找到八卦镜,攥在手心,此时只能自认倒霉,好在山路上来来往往都是参加宴席的车辆,她不至于是落单了。
她扭过腰,趴在后窗观察后面。
然而,一来夜里光线暗,二来她醉酒视线不明,根本看不见鸟妖的影子。
她打开后窗,伸手把八卦镜卡在外面。
花了六位数从捉妖师手里淘来的法宝,要是没用,她但凡出点差池,回去都要找捉妖师算账。
系统说:【不见了。】
云迟意把心放回肚子里,身体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还要多久到城里?云迟意问。
李阿曼重新镇定下来:三分钟。
云迟意点点下巴:雨天路滑,别太急了。
李阿曼聚精会神地看着马上到头的山路,一旦太过专心,思维又控制不住活跃。
那个是什么,山鬼吗?
不不不,她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鬼神之说都是诓骗有钱人的。
半山腰,巨大的山石上蹲着半人高的人首鸟身妖物。
他张开的血口里滴落浑浊的口水,喉咙里伴随着咕咕的声音:好美的人类,肉也一定是美味极了。
可惜她手里有驱邪的八卦镜,他忌惮那个东西,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撕咬血肉的画面,口水牵线不止。
鸟妖忍不下去,纵身一跃跳下山石。
来让我看看,漂亮人类住在哪里。
车子到了市中心,李阿曼停车去取醒酒汤,云迟意趴在车窗上,垂在外面的手拎着八卦镜的麻绳,百无聊赖地看着川流不息的行人
山上冷清,城里却还是热闹的时候。
一个高大的人影挡住路灯撒下来的光,他弯腰,狭长的眼眸半眯着:小云总,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云迟意眯缝着乌瞳:戚术,有点巧了。
不是巧合,而是戚术住在这附近,嗅到了她的气息,便套上衣服瞬间出现在这里。
戚术笑着,许久才说:我出来跑步,看到了你的车。
云迟意昏昏欲睡,没有继续接话。
她垂眸,长睫在绯红色的面颊上留下阴影。
戚术眺望远方,呢喃说:好讨厌的尾巴。
像此类小妖,他动动手指对方便知难而退了。
戚术看着云迟意迷糊的睡颜笑了,勾起的嘴角藏匿着几分算计,她手里的八卦镜晃得他眼睛不舒服,他敢保证,她很快就会明白,靠这些法器无法保全她自身,到那时,他再出手也不晚。
五分钟后,李阿曼提着一小碗醒酒汤回来了,看到戚术咧着嘴站在旁边,她皱了下眉头。
她很欣赏戚术的外貌,但好像他给人的感觉有点怪,阴恻恻的,和第一次面试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李阿曼把云迟意叫醒,把人放回后座:小云总坐好,我送您回家睡觉了。
云迟意顺势倒在座位上,鞋跟准确无误压在按钮上,把窗关上了。
戚术嘴角一抽,云迟意似乎很讨厌他?
还是说,她就是目中无人的个性。
时候不早了,云迟意只让李阿曼送到楼下,李阿曼不放心,亲眼见到她拎着醒酒汤进了电梯,再到外面看她的身影出现在走廊,李阿曼才安心离开。
云迟意拖着虚浮的脚步,迈出去的方向杂乱无章。
她想吃宵夜。
很简单,让白狐做不就好了。
她略过自己门,倚靠在隔壁的铁门上,曲起细细白白的手指欲敲门,门朝里开了,她步伐不稳,跌落进门中,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捞住她的腰身。
云迟意面朝地,看到一双黑色拖鞋,还有一双修长的腿。
云总,怎么是你
云迟意应声扶着他的肩膀,扬起脑袋笑了笑,熏人的酒气与她的体香纠缠在一处。
我要吃宵夜。
林郁彻把她扶正站好:你喝醉了。
云迟意不服气地说:瞎说,我的脑袋很清醒,就是有点嗡嗡的。
她重复请求:我要吃宵夜,煮馄炖给我吃。
说完,她就一个趔趄正撞在墙上,林郁彻伸手挡了一下,她纤瘦的手臂撞到他的手心,滚烫的软肉被挤压着。
云迟意撑着眼睛看他:林郁彻,你还不睡觉吗
开始前言不搭后语,还说自己没喝多。
林郁彻不喜欢她身上的酒味,打算把人送回去睡觉,不让她赖在这里。
云迟意眼皮子打架,抵抗不住睡意,身子靠着墙体滑下去。
林郁彻眼疾手快再一次捞住她,她手里居然还提着醒酒汤,一点都没洒出去。
她的指尖松动,林郁彻见状从她手里接过醒酒汤,放在鞋柜上。
缠绵的呼吸间接告诉林郁彻,她睡熟了,毫无防备之心,高枕无忧的云总在他怀里睡着了。
林郁彻试图叫醒她,结果只是徒劳。
也不能让她继续吊在他臂弯里睡觉,林郁彻单手把她抱了起来,柔软的下巴靠在他的肩上,卷着幽香的长发挠着他的颈窝,二人一起挑选的紫色礼裙吞噬了他的臂弯。
他眉头稍紧,走了两步,忽然意识到他没办法带着她进到她的房间。
现在这个场景,要想从云迟意嘴里问出密码基本上没可能。
林郁彻站在原地纠结,直到听到云迟意轻咳不舒服的声音,她迷迷糊糊地柔软的双臂搂住他的肩颈,羊脂玉似的肌肤压在他的血管上。
她轻呢:我要睡觉。
他听到了,不知是属于谁的心脏,激烈地狂响。
林郁彻眼底潮生,眸光交织变化,他让理智回到大脑,趁机问她:云总,你家里的密码是多少?
云迟意应声:嗯,对。
林郁彻放弃了,他关上身后的门,把云迟意抱进卧室,只脱了她的鞋,给她理好被子,然后他把门从外面锁上了。
做完这些事情,他坐在沙发里,在黑暗中凝望禁闭的大门。
甘甜的香味还缠在他的身上,他伸出双手在夜里细细端详,或许他不该继续待在屋里了。
第158章 踩住狐狸尾巴13
云迟意倒下就能睡着,半夜翻了个身趴着睡,一觉能睡到大天亮,永远觉得睡不够。
晨曦蒙蒙,灼灼的光斑落在雪白的面颊,她黛眉轻蹙,一时半会儿没意识到她平时是喜欢拉着窗帘睡觉。
昨天晚上喝太多了,她半眯缝着眼眸,奋力从暖和的被窝里爬出来,冷不防地踩空了,弄出咚一声巨响。
云迟意哼哼唧唧的捂着额头,是她的错觉吗,怎么感觉床变高了。
房门轻轻被推开,林郁彻露出半边身子,亲眼见到她安然无恙,眼里浮动的情绪尽数落回原地。
云总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