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种情况,家里九婶六嫂她们也是小闹过的。
说着,舒颖就瞥一眼顾名:你看,我的选择没错吧?
顾名当年也不建议花那么多银子读书,觉得太费钱了,读不出来全是赔本买卖,只是被舒颖压着,没在顾思面前说而已。
没错没错,你最有眼光了!顾名竖起了大拇指来,夸奖她。
舒颖开心地笑了起来,舒家三外公也跟着笑。
顾醒这时端了茶上来,顾清端来一些糕点水果放在堂间的桌子上。
讲起学习的事,免不得就说起了冯家来。
舒颖往日里没表达过多少对于冯家的不满,如今心情畅快,有些得意地道:冯家要是知道,咱儿考中了探花,怕不是要后悔死!不管有多少后悔,会不会很后悔,大家认为他们会后悔死,那就是了!
顾名眼里更揉不得沙子,点头,嘲讽道:叫他们有眼无珠,魏家的孩子,连会试都没有过呢!
魏山其实是举人覆试都没有过,顾名记不太清了,印象里只知道魏山没考上,就这样说,表达一下意思。
舒家三外公询问:怎么回事?
顾思退婚这事,舒家三外公只是听过,并不怎么了解,他一个男性,平时见舒颖时也有外人在,没谈起过这事。
见顾名的机会倒是多一点。可顾名这人吧,不会说话,连舒颖都嫌弃他,舒家三外公和他聊点家常没什么,要是一深聊,就和他聊不到一起去了。
舒颖就将事给说了,公正地道:年龄不合适,订婚前,怀源太小了,还不知感情是什么呢,冯家小姐却大了。
舒家三外公轻轻点头,道:成不了就是没缘分,怀源的缘分在京城这里呢!
说到这里,舒家三外公便道:怀源这中了鼎甲,就是京里一二三品的大官,也要羡慕张大人了。京里的小姐,也都要眼红张小姐,怕是有些人开玩笑说要抢婚呢!
顾名眨了眨眼,先是稀奇,突然觉得很对啊!听说中进士的,都是三四十的人,有二十多岁的,就算是年轻的了。
舒颖笑着回应:那可没缘分了!怀源就和张小姐合适呢!哪怕别人来抢亲,我们也是不同意的。
舒家三外公就放了心:是这样,你性子还算稳,做事出错少。他就担心两人被京城繁华迷了眼,要是别家一来问,坏了和张家的婚事就不好。
啊?顾名眨眨眼,还算稳?出错少?他认真想了一下,舒颖做事的确会出错,有事生气了,也急躁得很。
媳妇是三爹看着长大的,了解她小时候,看人真准。
舒家三外公就问起了明天交礼的事情,他是男方这边的人,到时候,也要参加定亲。
顾家这边在谈婚事,张家那边也在谈婚事。
张夫人听到顾思中了一甲第三名,高兴极了,击着掌在堂里转圈,对着张小姐道:这可太好了,没想到他不但中了,还是个第三名,这下子,让那些说你酸话的人都眼红去!
张小姐也很开心,一想到那些对她阴阳怪气的人,到时候听到她嫁了个探花郎,会是个什么样的神色,就乐得不行。
你看我看不上以前的那些人没错吧?她有些小小的得意。
没错没错!你的好姻缘在这里等着呢!张夫人哈哈笑着。
明天我就去榜下捉婿,让她们眼红死!张小姐更快活了!
张夫人更开心了,想起明天交礼,又拿出单子来,将事都看了一遍。
张小姐跟着看一遍,又有些担心,对着张夫人道:他的名次高,不会有人看上他,去他家提亲吧?
女方也可以去男方家提亲,不过一般女方家要脸面,不会这么主动,都是让男方主动。
张夫人收了笑,摇头:这知道他得了第三,才会动这x个心思,等他们去问顾家时,咱们都已经定了亲。
按常理来说,的确是这个样子,可是张小姐不放心,站起来道:不行,我得去见见他。
哎呀,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见他?
我让我弟带我去。张小姐站起身,劝张夫人,不怕万一就怕一万,他现在高兴,我不得去探探风声。
张小姐去衙门了。
中了前十的人家和其亲朋知道了他们名次,不是在高兴地交谈就是打算要庆祝,其他人都在忐忑中等待发榜。
内阁里,填榜在紧张有序地进行中。
这个榜,就是大家口中的金榜,一共有两份,有大有小,因为是用两层黄色的纸制成,又称黄榜。
大小两份黄榜填完,核对无误,直接奉到了御前。
皇帝看了一遍,亲自拿着皇帝之宝的玉玺,在大金榜上用了印,让人带了下去。
而后拿起小金榜,看过后,交给太监:存着吧。
黄榜填完,还没有发榜,但有门道的,都在各处打听消息,想要知道自己得了第几名。
前十的名次,已经传开了,京城各处,无不在讨论着殿试前十的十人。
一家小店里,掌柜的看到住店的举人下楼来吃饭,上了菜以后,送了一碟子花生米,笑着问:冯老爷,我记得您是陕西汉中的吧?
冯举人一怔,点头。
虽说自己是个举人,可这京里的人,尤其是这种开店的人,身后多少有些背景,又见过的举人多了,并不会特意记住哪一个。
能记住他是陕西的已经好记性了,再知道他是汉中府的,这是特意去看过住店记录册了吧?
他点了点头。
掌柜的笑道:听说今科探花,就是你们陕西汉中的,您认识吗?
冯举人吃了一惊,张大嘴望着掌柜,不置信的声音都快破了音:探花是我们汉中的?
喜色刚浮上脸,而后又消了下去:不会是顾思中了探花吧?
陕西的举人,不戴孝不生病的,都来了京城考试,他自然也来了。
举人覆试他过了,很高兴,没想到,魏家的孩子一个新举人,连举人覆试都没有过,顾家的孩子却过了。
他当时就有些后悔,不过,要是会试没有过,举人覆试过不过也没有关系,差别不大。
可能是存着这样的心理,他打着与同年叙旧的心理,就没有回陕西,而是换了离贡院远的租金便宜的地方住,等着会试结果。
私心里,他觉得会试难,顾家那孩子肯定过不了。
没想到,对方却得了个第九!
第九啊!
在全国的举人中,能得第九,可见文采有多好,前途有多远大了!要是朝考考得好,说不得就当了庶吉士。
那个时候,他下意识里觉得,殿试的成绩顾思不可能得到前排。
殿试成绩又不是只看文章,还要看你的关系。
虽然顾贡士有个好老师,可顺天府知府的亲孙子也在会试,又得了个十一,这么好的名次,努力一下,就能进前十了!
孙知府就算有关系,也要用在自己孙子的身上,怎么可能用在了弟子的身上,而且孙贡士可是江苏人呢!
江苏人学习好,虽然各省进士有学额,但考得好进翰林院的人就多,高官就多,怎么也轮不到一个陕西的举人进前十。
顾贡士和孙贡士名次离得远还罢了,离得近,顾贡士肯定是被挤下去的。
即使这样安慰自己,他还是无比后悔,觉得要是自己不干涉,这可就是他们冯家的女婿了啊!
第九啊!这可是一个有可能当翰林的女婿,以后还怕自己没个好前程吗?
这几天冯举人就一直很后悔说服弟弟退了顾家的婚事,回家以后,说不得要被弟弟埋怨了,难受得每天都要喝点酒。
会试之后,没考上的举人别说喝点酒了,大哭大闹,甚至疯了的都有,没什么奇怪。
他不觉得顾贡士殿试能进前十,万一真进了他觉得不可能,也就没有去陕西会馆。
掌柜的诧异:你不知道?你不是从陕西会馆里回来的?
问完,掌柜的才想起来,这举人是前段时间才搬过来的,怕是同乡不知道他的新住处,一时没办法通消息。
冯举人摇着头,整个人都是懵的。
被他们冯家想办法拒绝的女婿,最后却成了探花,上天怎么这么喜欢和他开玩笑啊?!
生生地错过了一个翰林院的女婿啊!
冯举人在这一刻后悔无比,伸着手狠狠地捶着桌面,只觉得心痛得整个人都无法呼吸过来。
掌柜的见了,也不奇怪,这定是想起自己会试没过难受罢了,他见多了。
等了一会儿,他笑道:那你知道迟了,可没亲眼看到会馆贴对联了!不过明天去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