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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书屋 > 都市言情 > 京阙雪 > 京阙雪 第105节
  但秦惟熙看得分明,有一瞬间他的目光从她的面上在不经意间游移到了她的颈间。
  明眸转动,秦惟熙忽然夹了一箸鱼肉到他的面前,褚夜宁想也未想一口吃了下去。
  秦惟熙看着他低低哼了一声,轻声道:“话本子里的登徒子。”
  “什么?”褚夜宁闻言不由一怔。
  “话本子、登徒子、松阳九曲……”温热柔软的唇瓣刹那贴在她的双唇上,也阻挡了她在欲说出口的话。
  须臾,他从她红似樱桃的唇瓣上离去,低笑道:“秦洛,登徒子的事儿你四哥我可是一件都没有做。”
  “不过今日在陶然居我们二人一同用饭,你瞧一瞧像不像新婚的小两口在一起用食。”
  少顷,秦惟熙只听得他明朗的笑声传遍于陶然居。
  呸!登徒子!
  饭毕,松阳很快来禀说起阿肖的答复,姜元珺已派人问过与宫里老人相识的身在东宫的宦官。那宫人说慈宁宫的暖房里确实是有一个举止怪异的老太监,许多人都不曾待见他躲着他,圣人身边的陈大伴却经常给那老太监买吃食,闲暇休沐时还会请那老太监吃酒。
  褚夜宁听罢道:“有邕州那装哑的老汉在前,那花房里的老太监不一定是真的疯癫,也许是当年在庑房看见了什么以疯癫自保。或许这陈桂贻就是孙绍浦的那个弟弟。至于那个马怜人或许当时也在其中,说不定是那老太监看见过这马怜人的真面目。”
  他回身握住秦惟熙的双手:“不过这些我也只是猜测,还要想个法子让他兄弟二人见上一面,或是知道那马怜人究竟是何人,总之这两个人都与孙绍浦逃不开干系,与当年的案子也逃不开干系。说不定会以此知道当年背后的主导者。”
  “我会想办法进宫一趟。”
  待松阳离去后,陶然居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褚夜宁见她白皙如雪的面上更是添染了一分苍白,他拥她入怀,一双眸却望着窗外庭园中的积雪。
  “秦洛,待明年春日里你会看见院中会有许多株玉兰花树。这个新岁我t会同你一起过。”
  秦惟熙抬眸盯着他滚动的喉结与微微冒出胡茬的下颚,又听他轻声道:“还未曾与你说,小荷与平安还有那个小久宝很是志趣相投能玩到一处去。不过这个臭小子可不像你哥哥小时候,你说他这古灵精怪的劲儿像谁呢?”
  秦惟熙眼眸弯弯笑了出来:“像谁?”
  “当然是像他小姑姑了。”
  四目相对,皆是笑意温软,褚夜宁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的姑娘:“嗯,还有个小惊喜要给你?”
  “是什么?”
  褚夜宁却狡黠一笑只重新将她拥在怀中,不舍分离。
  “小秦洛啊小秦洛,要到何时四哥才能天天见到你。”
  直到酉时秦惟熙才带着璞娘由罗聆新指派来的另心腹护卫驾车赶回罗府。罗远与他人不同,回京后她不是一次的与阿兄说起过此事,现今她身边有雀舌有木童和子今,若是罗远仍旧在她身边充当起车夫的身份,那便是大材小用了。
  但今日离去时,穿过陶然居经过靖宁侯府的正堂,秦惟熙却瞧见一身着侯府护卫装扮的青年男人与她擦身而过,那青年男人盯着她看了一瞬而后与她恭敬行礼。
  她心下所觉有些眼熟却无论如何记不起到此在哪里见过此人,只好点头笑笑,很快带着璞娘离去。
  罗府掌灯时分。
  院子里的积雪已被家仆清除彻底,得知今日罗聆还未下值归家,秦惟熙便欲带着璞娘回了听雨轩,一回头却见古翰朝着自己笑得一脸慈爱。
  她一瞬茫然:“古伯伯?这两日我不在家可是发生了什么让大家伙高兴的事?”
  古翰却忽然卖起了关子,只道:“小姐,今日有客来访,现下正在听雨轩等候。”
  听雨轩内。
  秦惟熙还未来得及褪去一身的寒霜与凉气便推开了一楼的门扉。
  膳厅里的那张八仙桌上多了一盏热茶,芳香扑鼻,隐隐约约间还有桃香的气味。
  那是她的习惯,从幼年至今,每每喝茶时总会挑起几颗晒干的小桃干到茶杯里。
  很快一身着绛紫色长袄,梳着一头盘鬓的姑娘从小厨房走了出来。
  时隔数个春夏秋冬,时至今日当年跃下滚滚江河,甘愿挺直了脊梁赴死亦不愿死在敌人的刀刃之下那一幕,一双主仆仍然铭记于心。
  泪水夺眶而出,秦惟熙欣喜激动地喊道:“阿夏!”
  第123章 小秘密
  灯火摇曳,主仆二人时隔十年久的再次相见,皆红了眼,双双握着彼此的手皆不舍分开。璞娘在旁处看着这一幕也甚是百感交集。
  秦惟熙目不转睛地望着夏至,见她如今已随着年岁渐长变了容貌,如今的夏至更加秀丽也多了娴静,再去瞧她一头乌发如今已梳起了妇人头,面若桃花,眉目流转,她知道这些年她一定过得很幸福。
  当年她身侧的这四个侍女除去夏至皆死在了那茫茫江河中,也皆因护她而死,也皆是幼年陪伴她多载,却天不如人愿却丧生在了碧玉年华。
  秦惟熙笑中带着泪看着面前的夏至:“阿夏,你可是与碧潭成亲了?”
  夏至猛点了点头:“小姐,奴婢已与碧潭祭拜天地成亲,是碧潭说侯爷让我们寻得合适的时候回京来。”
  秦惟熙倏忽想起了在侯府内看见的那对她极尽恭敬的青年男人,原来是碧潭。还有今日褚夜宁口中所说的惊喜。
  这无疑对她来说是天大的惊喜。她想念阿夏,想念久宝,想念嫂嫂朱若与长眠黄土此生再不会见一面的所有人,但她想让如今还完好活在这个世上的所有人都平安的活着。那就可以不见,只要他们好。
  夏至亦同她一般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小姐,您的面貌也变了,变得更加漂亮了,奴婢还有些不敢认。小姐,您受苦了,当年奴婢没有护好您。”说到最后夏至的声音越来越听,微微地低泣起来。
  秦惟熙紧握住她的手并与她笑说:“夏至,只要我们活着,那就没有苦。还有不要一口一个奴婢一个奴婢,夏至,你只是你。”
  夏至望着眼前满面明媚坚韧的姑娘,破涕而笑:“还有木童他还活着,小姐您与木童都是奴婢的亲人。”
  秦惟熙接过璞娘递来的罗帕为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夏至笑说:“这些年在郊外的村子里,有山有水,奴婢还与碧潭种了一园子的青菜。碧潭时常去山上狩猎再拿到城中去卖。这些年侯爷他也会时常接济银子给我们,一年里会派来一个人来瞧瞧我们是否平安。”
  秦惟熙听到此处不由一怔,想起她生辰时褚夜宁送给她的那一箱白花花就快要溢出来的银票还有后来所得的俸禄。
  泪水无声地涌出眼眶滴淌到她的手背,她却心痛的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少顷她问:“是每一年他都会派人去江南?”
  夏至笑着点头。
  所以是她在江南的每一年,那身在苍凉边关的孤寂少年也在为她惦念着她身后的所有人。
  夏至说:“小姐,去年奴婢在院外看见过一个人有些像庄世俊,但碧潭从屋子里出来以后那人就溜了,但也只是像,奴婢不敢确认。那人佝偻着背,半张面尽毁,我当即让碧潭去寻他却没寻到他的踪迹。”
  “庄世俊?”
  当年父亲身边的幕僚庄世俊生得面貌端正,个子高大,儒雅又幽默,总是伴随在父亲的身侧为父亲指点迷津护父亲周全。但阿夏口中所说的容貌尽毁如同老翁的人又怎能是庄世俊?
  但她不敢不信,褚夜宁说过他派去寻找庄世俊的人曾短暂的见过他在江南一带停留过。
  那般好的庄先生,怎么就……
  这毁灭的她秦家的人无疑是想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当夜,秦惟熙一直没有入睡并让璞娘给夏至准备了她与碧潭的住处,她是想告诉夏至无论是侯府还是现如今的罗府都是他们的家。
  直到罗聆与同僚在水云楼散了酒席各自归家,瞧见自己的书房中点燃的一盏烛火才知这个妹妹还在等着她。
  秦惟熙让古翰准备了醒酒汤并与罗聆说起夏至与庄世俊一事,罗聆当即酒醒得彻底,当即书写好一封密信派了府中心腹护卫送信于江南罗家。
  罗聆说:“父亲在看过后定会派人前往阿夏与碧潭的住所,碧潭时常拿了山中的猎物去镇上售卖已是常事,依阿兄看不如就此写下回乡探亲,姊妹团圆这八字贴于他二人的居住,若是庄世俊,他一定会回京!”
  翌日天明。
  还未待褚夜宁寻得机会进宫,皇后却突然派了坤宁宫的大总管前来召靖宁侯入宫。
  九曲笑说:“侯爷还未想法子入宫倒是有人想请侯爷进去了。”
  但褚夜宁还未入得坤宁宫便见到了带着阿肖,着了一身月白狐裘等在宫墙下的姜元珺。
  姜元珺看到来人示意阿肖留在原地,上前道:“夜宁,听闻母后召你入宫,你可知所为何事?”
  褚夜宁闻言掀了掀眼皮朝坤宁宫看了一眼:“不知。看来你知道?那你先与我说说吧,好让我心里有个准备。”
  姜元珺看着他这一副神情,只觉有些好笑。少顷,他却敛了容道:“母后想让你……阿馥……”
  难得在一国太子殿下面上看到这样一副涩然的神情。褚夜宁却完全未有心思过多留意,他一声冷笑:“不尚。”
  随后便径自朝坤宁宫走去,却在几步后忽然停下了脚步,回身与依旧站在原地的姜元珺道:“还要多谢你提醒了。”
  “不过我还是想与你说一句或是有你告知姜元馥,我能说出这两个字全凭的是我那惨死在异乡的老父亲给的胆量。还有我褚夜宁若不想认下的事,即是拿刀子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会认。”
  “除非我死了。”
  “不过,我可不会给自己留一个全尸。”
  姜元珺听见此话微微一怔,而后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又摇头失笑。
  所以这才是他认识的褚夜宁。
  他在心中暗自想到。
  坤宁宫内。
  陶皇后见到二人结伴而来也很是诧异,忙让清湃准备了点心与热茶并遣散了殿中服侍的众宫娥。
  她笑得平和:“夜宁如今在镇抚司当值可还习惯?”
  褚夜宁正一手端着茶盏,闻言淡淡一笑:“都好,劳娘娘挂心。”
  陶皇后听罢正欲在言,褚夜宁却直截了当,开门见山道:“噢,忘了与娘娘说了,如今贤侄已有了心仪的姑娘,整日忙着与她花前月下。”
  陶皇后正在凤椅旁的花几上拨弄着香炉的一手闻言一顿,燃香也就此断了两截。
  而正在饮茶的姜元珺闻t言也一声清咳,放下了茶盏。
  陶皇后目露惊讶与身侧的清湃对视一瞬,问:“有这样的事?是谁家的姑娘?”
  褚夜宁笑了笑:“待天赐良机,娘娘自然就知道了。”
  临出宫前,姜元珺却与他分两路而行,褚夜宁看见跟上来的二人,眉峰一挑:“不回东宫?”
  阿肖在后差了二人几步,姜元珺则一路眼含着笑意与他一同走出那片长久才能到达终点的宽巷。
  此时,姜元珺面上的笑意更加浓烈,他侧过头看向仍旧风轻云淡的褚夜宁,笑说:“有的时候我还真的很佩服你的。”
  褚夜宁回眸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道:“噢,也想让我佩服佩服你?那你在这个储君位上好好的坐稳罢。”
  当年的宫墙深巷,白雪压枝,那身骑着银鞍骏马的锦衣少年决绝离去,与如今却真正的恍若隔世。
  如今二人能在这雪后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中行走,仍然身在这片朱红色的宫墙之下,却已不同往日,亦不同当年的心境。
  “夜宁,我们从来都是真真好的兄弟对不对?”
  “你这么认为?”
  “难道不是?”
  “就暂且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