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金属咬合的脆响在庭院中格外刺耳。
那颗光洁的无面头颅高高飞起,在月光下划出一道抛物线。
狮化的身躯僵直了一瞬,随后轰然倒地,断颈处竟没有一滴鲜血流出,只有丝丝黑雾缓缓升腾。
滚落在地的头颅,无面的脸庞依然保持着战斗时的角度,仿佛随时会重新跃起。
但桑松的铡刀已经再次分开,刀锋上滴落的不是血,而是被斩断的灵性残渣。
林恩的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大小——远处中庭方向传来的战斗轰鸣丝毫未减,埃葵斯显然也陷入了苦战。
桑松的铡刀再次扬起,金属表面倒映出他满是血污的脸。
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拼了!’
林恩脸色骤然一狠,但闪躲的却动作反而停了下来,而二十米开外的维尔也飞速向他靠拢。
而桑松硬生生冲破暗红光刺、惨绿弹链与幽蓝火焰的封锁,铡刀带着死亡尖啸猛然合拢——
咔嚓!
林恩的头颅高高飞起,却在半空中露出诡异的笑容,而维尔也才将将赶到他身侧,画笔悬在半空——
咔嚓!
第三声金属咬合的脆响震彻庭院,维尔的头颅也高高飞起。
就在桑松准备继续解决剩下三只‘小苍蝇’时。
维尔的残躯突然‘嘭’地炸开,漫天猩红颜料泼洒而出——这是他以全部生命为代价的最后绝唱。
这种程度自爆,就算是再强大的自愈恢复能力也无法活过来了!
刹那间桑松被泼了一身鲜血颜料。
这些颜料瞬间凝结成无数锁链,将导师阶机魂牢牢禁锢。
虽然只僵直了一瞬,但已足够致命!
就见脚边,塞纳斯的无头尸体猛然弹起,黑色短袖炸裂成布条,露出绑满全身的炼金雷管。
他仅剩的两根狮爪如铁钳般箍住桑松的右腿金属关节,那些拉瓦锡亲手刻画的泰伦符文同时亮起刺目蓝光。
而最诡异的是林恩的无头身躯——不是隐身,而是像被世界橡皮擦抹除般消失,进入了虚化状态。
桑松的红宝石眼珠疯狂闪烁,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塞纳斯的身躯在能量洪流中逐渐透明、融化......
“轰——!!!”
第167章 圣安托万的毁灭
战场已经化作人间炼狱。
反抗军的尸体层层堆积,十五分钟内五千多条生命如沙粒般流逝,就连十六位超凡者也如烛火般相继熄灭。
蒸汽坦克的残骸与摩托车碎片散落各处,与残肢断臂混作一团,焦黑的金属表面还粘着未干的血迹。
战场最前线,所有职业阶超凡者都顶着交织的炮火与幽灵、机魂军团,如尖刀般向前突进。
后方一座座庇护祭坛的屏障在炼金炮弹的轰击下不断炸裂,飞溅的晶屑混着鲜血洒落。
却无人后退半步。
每一双充血的眼睛都紧锁城墙上方——那个悬浮的魔术师机魂才是真正的威胁。
堆积如山的尸体、破碎的蒸汽机车残骸,所有牺牲都是为了拖住这个致命的灵媒!
突然——
轰!!!
一声闷雷般的爆响自监狱深处传来。
众人心头刚升起希望,却见城墙上的灵光依旧流转,巫术塔楼仍在喷吐致命射线,炼金火炮依旧轰鸣。
希望如泡沫般破灭...
然而紧接着——
轰隆隆!!!!
第二波爆炸的冲击波如海啸般席卷战场。
赤红火柱冲天而起,将夜空撕开一道狰狞伤口。
中央塔楼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缓缓倾斜。
更震撼的是——
城墙上的冷白纹路如退潮般熄灭,三块悬浮的紫水晶像被掐住脖子的萤火虫,闪烁几下后彻底陷入死寂。
随着紫水晶的熄灭,整个圣安托万监狱——这座象征着查理曼封建暴政的巨石堡第一次显露出了颓势!
那些游荡的幽灵守卫突然凝固,如同被阳光照射的晨雾般消散无踪。
炼金火炮的轰鸣戛然而止,巫术塔楼的射线如同被掐断的电源。
这座吞噬了无数自由灵魂的魔窟,第一次向世人展现了它的脆弱!
拉法耶特的白手套已经被巧工军团残骸的机油染成了漆黑,此刻却高高举起细剑。
他沙哑的嗓音通瞬间传遍战场:“为了自由!全军冲锋——攻破圣安托万狱!”
轰——
剩余两万多反抗军怒吼震撼着圣安托万八百年未动摇的城墙。
职业阶们更是如同出笼的猛兽——格雷戈瓦尔的机械节肢喷吐着蒸汽,于连的腕爪闪耀着复仇的光芒。
所有人都明白,这不仅是一场战斗,更是要彻底粉碎这座压迫的象征!
圣安托万监狱的灵场加持骤然消失,魔术师机魂漂浮的身躯失去力场依托落在了城头。
它的动作顿时失去了那份行云流水般的精准。
那顶永远保持完美角度的高礼帽歪斜了15度,红宝石眼珠的扫描频率急剧提升,手杖挥动时也不再带着那份游刃有余的优雅。
但真正致命的,是十三道浴血的身影同时跃上城头!
以拉法耶特为首的传奇种子们虽然个个带伤,却带着不死不休的气势围住了这台恐怖的机魂灵媒。
失去了灵场加持的魔术师机魂,就像被拔除了舞台的魔术师。
虽然本身导师阶的实力未损,却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调用整座监狱的力量。
没有了灵场加持,再精妙的魔术,也挡不住愤怒的洪流。
紧接着,第一架钢铁云梯哐当搭上城墙,一面蓝白红三色旗插上了城垛!
圣安托万的命运已然注定——就像它关押的那些追求自由的灵魂一样,这座暴政堡垒终于要迎来它的末日。
......
十秒之前。
埃葵斯紫水晶眼眸泛着决绝的光芒,迅速计算了一下炸药爆炸威力之后,两吨特制炼金炸药骤然浮现在半空。
“这样...应该够了。”她瓷白的脸庞浮现出一道诀别的微笑,“可惜...见不到父亲最后一面了......”
而三具机魂眼瞳光芒顿时一滞,发疯似的朝她冲来。
但炸药包上的泰伦符文已经次第亮起,雷管开始嘶鸣。
而就在爆炸前的最后一瞬,一道无形的空间波动突然掠过。埃葵斯只觉胸口一空——
“这是......”
她根本就来不及反应,核心水晶竟在起爆前刹那,被某种力量强行传送到了未知处!
轰——
......
轰——
两万反抗军的冲锋声如雷暴般传来,但林恩充耳不闻。
他站在內堡区外圈庭院的废墟中,呆呆的望着数百米开外倒塌的中枢塔楼——那里本该是埃葵斯安放炸药的位置。
桑松的残骸在他脚边凝固成扭曲的金属块,通往中庭的拱门通道已经被倾倒的塔楼砸碎,还在冒着青烟。
明明计划中安装完炸药就该撤离,可那第二声惊天动地的爆炸...
林恩突然攥紧拳头,灵性不受控制的自指缝间溢出,在空气中撕扯出暗红裂痕。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没能发出声音。
‘埃葵斯......’
中庭方向的爆炸余音早已消散,可视野中始终没有出现那抹熟悉的瓷白身影。
城外胜利的欢呼越来越近,林恩却像被钉在原地。
五分钟后。
当拉法耶特和于连拖着染血的身躯赶到庭院时,看到的是一幅诡异的画面。
林恩静静地支着画架,画笔在纸面上沙沙作响。
这是一幅名为《自由之舞》的画作。
画中的人类少女舞者正舒展着曼妙舞姿,她旋转的裙摆带起的气流仿佛能震碎囚犯的镣铐。
足尖轻点之处,中枢高塔在火光中分崩离析。
这幅静态的画作,却奇迹般的传递出动态的毁灭之美。
越来越多的反抗军战士聚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