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严重后果使得从平民到贵族的所有阶层都对血疗制度高度重视，将其视为维系社会稳定的必要措施。
通过林恩对战场亡者记忆的解析可见，该时代的人们已将黑血症视为如同日出日落般的自然规律，对定期血疗的必要性毫无质疑。
而这些污血，却是会通过【圣杯】仪式转化为血精石，这样就相当于净化污染了。
“原来【圣杯】仪式是出于这种目的而发明的。”林恩对此也是一阵恍然。
为了不让自己领地中邪物泛滥，贵族老爷们也必须得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安排这些泥腿子定时进行血疗。
但光他们有意愿也没用，其落后的封建体制根本无力构建覆盖全民的血疗网络。
尤其当需要将服务延伸至每一个偏远村落时，骑士领主时代那惨不忍睹的低效行政能力更显得捉襟见肘。
所以【血母】的圣母会便因此应运而生。
凭借其超凡特质与直属于司辰的教团的严密组织，能够突破传统封建领地的疆界限制，建立起横跨诸王国的标准化血疗体系。
这种制度既保障了底层民众的生存需求，又变相强化了【血母】对世俗权力的隐性掌控。
贵族们不得不默许这个教团在其领地上自由活动，因为唯有圣母会具备将血疗服务精准投送至每个角落的执行力。
林恩叹了口气，以他对司辰们死板秉性的了解。
【血母】这么做，初衷可能并非出于神权扩张凌驾王权之上的野心，而是形势逼迫她不得不这么做。
他推测，【血母】作为凡尘与灵界之间的“滤网”，其存在本身已与所有人建立了某种隐秘的灵性联结。
这种联结使得她不得不承担起净化世界污染的重任——但纯粹的抗衡终究难以为继。
而【血母】也明白堵不如疏的道理，她采取了一套污染分流机制。
通过定期排放净化后的污染，让凡人与超凡者共同分担这份重负。
超凡者仅凭借自身代谢能力就可化解污染，但普通人则必须依赖圣母会的血疗系统来维持平衡。
而从人体排出的污血并非简单废弃，而是通过【圣杯】仪式进行处理，最终结晶为血精石。
这种转化既彻底消弭了污染源头，又为凡尘与【血母】实现了双重减负。
但三千年的漫长时光里，凡尘的生存环境转好，随着文明繁衍生息，人口规模呈指数级增长。
这本该是【血母】净化机制的成功证明，却最终成为压垮平衡的最后一根稻草——每新增一个凡人，就意味着一份需要分流的污染。
直到第一纪元末期，这个被刻意维持的微妙平衡终于到达崩溃临界点。
人口爆炸性增长导致污染积累速度远超净化容量，圣母会的血疗网络也开始出现区域性瘫痪。
【血母】如同一个背负着整个世界重量的巨人，在持续三千年的重压之下，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第816章 神战 畸形血海
于是在半年前，【血母】终于对【母亲之母】提出了那个疯狂的想法，而【母亲之母】拒绝后双方正式开战。
这场席卷凡尘与灵界的神战，彻底的改变了世界的格局。
凡尘中，旧大陆南部栖息着各个种族族的文明，一直是圣母会的势力范围。
与之对应的大陆北方，则栖息着原始蛮族部落和大量无面者族群，这些部族世代信奉【母亲之母】。
战争爆发后，不仅是灵界打的火热，凡尘旧大陆南北势力也展开了全面对抗。
北方蛮族与无面者大军如潮水般南下，其进攻目标清晰明确——重点打击圣母会成员及所有以【血母】为源头的超凡者。
与此同时，【血母】也命令圣母会发动攻势，与北方势力展开殊死搏斗。
凡尘中战争的本质，是双方源头的力量博弈。
每消灭一个敌方超凡者，就能永久削弱对方源头可汲取的力量。
虽然单次损失微乎其微，但积年累月之下，这种水滴石穿的消耗战略足以改变双方力量对比。
不过现在，【血母】的情况非常不好，几乎是被【母亲之母】压着再打，估计随时都有可能殒落。
在了解神战的来龙去脉后，林恩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这片战场。
当他回到远离战场边缘的小木屋后，右手在虚空中划出一道泛着幽蓝光晕的门扉轮廓抬脚踏入。
转瞬间，眼前的景象已然天翻地覆——浓重的灵界灰雾如活物般翻涌。
空气中游离的灵性异常活跃，却呈现出混乱与腐朽的特性。
林恩悬浮在灵界灰雾之中，感知如涟漪般向四周扩散。
方圆三千公里的地块如同破碎的拼图，各自呈现出迥异的环境特征——有的被炽热熔岩覆盖，有的笼罩在永恒风雪中。
不过却没有传奇或半神强者的秘境波动。
他身形一闪，如利箭般冲破厚重雾霭，升至高空。灰雾在脚下翻涌如海，无数地块如同漂浮的孤岛。
正当他准备寻找过路者问询时，一股源自血脉的悸动突然席卷全身。
霎时间，一道启示般的景象在意识深处浮现。
【母亲之母】雍容而立，华美长袍上流淌着星辰般的光辉。
那张无面之脸静谧如古井，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母性威严。
最令人震撼的是祂足下景象——无边血海翻涌沸腾，猩红浪潮中隐约可见一名血裙少女痛苦的面容，正是【血母】的本体。
启示转瞬即逝，却如同灯塔般为林恩指明了方向。
他眼中血光暴涨，整个人瞬间化作一道血色流星，撕开厚重灰雾，朝着二战战场的方向疾驰而去。
沿途的灵界生物纷纷惶恐退避，还有传奇、半神强者见后一阵目瞪口呆。
“这家伙不要命了，敢插手那两位的战斗？！”
林恩一路飞驰，三个小时后，跨越重重空间终于来到了血海边缘。
眼前骤然呈现出一片令人窒息的景象让他感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相信就算是传奇强者也不会想要去尝试一下掉入这片血色海洋会有什么后果。
无垠血海翻涌着扭曲的浪涛，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海面泛着病态光泽。
当林恩靠近这片猩红海域时，更骇人的细节映入眼帘。
海面上密布着肉质菌丝般的猩红触须，这些介于蠕虫与真菌之间的诡异生命正以违反生物学的姿态疯狂增殖。
层层叠叠的伞状组织不断分化重组，在畸变中孕育出难以名状的生命形态。
这片海域就像一座永不停歇的畸变培养皿，每秒钟都有数以千亿计畸形生命从血肉温床中诞生。
它们贪婪吮吸着周围养分急速生长，却又因内在结构的极端混乱而在瞬息间自我瓦解消亡。
新生与湮灭在此形成诡异的平衡，将整片海域维持在最极端的混沌状态。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种混乱已超越常理认知的范畴——即便最扭曲的邪物目睹此景，恐怕都会自诩为秩序化身。
而任何未达传奇位阶的超凡者，仅是目睹记录此景的临摹画作，恐怕都会瞬间精神崩溃，血肉之躯不可逆地异化为同样畸形的存在。
而造成这一切的两位司辰就位于中央。
【母亲之母】静立于虚空之中，华美长袍无风自动。
祂足下千里方圆的猩红海域呈现出诡异的平静，如同一面凝固的血色镜面，与周围翻腾的畸形海洋形成鲜明对比。
这片死寂的水域正是【血母】的本体所在，此刻被【母亲之母】的力量牢牢压制。
表面看来二者静止如雕塑，实则每一寸空间都在演绎着最高层次的力量博弈。
两种截然不同的规则相互倾轧，时而如熔岩与冰霜碰撞，时而似光明与黑暗交融。
空间在扭曲中发出无声的哀鸣，时间在此处呈现出诡异的断层与褶皱。
这片孕育着无限畸变生命的血色汪洋，不过是二者规则碰撞的余波显化。
就像神战掀起的尘埃，在凡人眼中却成了遮天蔽日的沙暴。
仅仅是规则交锋的涟漪，就已将周边无数地块吞噬同化，化作这片畸变之海的新鲜养料。
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被卷入的地块并未被彻底毁灭，而是以某种扭曲的形式“存活”着。
这片海域正在将整个灵界的规则体系都拖向不可名状的深渊！
似是察觉到了林恩的到来，【母亲之母】微微转头。
这个细微的破绽立刻被【血母】抓住——整片血海骤然沸腾，凝聚成通天彻地的血色飓风将对手完全吞噬。
而【血母】骤然爆发，本体血海凝聚成一道壮观的血色龙卷向母亲之母席卷而去，很快就将对方吞没。
狂暴的血浪中，【母亲之母】纹丝不动地悬立着。
足以瞬间湮灭传奇强者的猩红风暴拍打在祂身上，仅仅在那件星辰织就的华美长袍上留下几道微不可察的红痕。
当感知到对方正通过凡尘无数眷属疯狂抽取力量时，祂的精神波动中终于流露出一丝叹息。
“林恩已经到来，你当真要在他面前继续这场无意义的战斗？”
第817章 陨落
刹那间，翻腾的血色龙卷瞬间凝固。
猩红风暴中心，一道窈窕身影赤足踏浪而出。
血色浪花在她足尖绽放的瞬间，狂暴的血海骤然臣服，翻涌的浪涛化作丝滑绸缎缠绕而上，在她周身编织成华美的猩红礼服。
少女及腰的长发如瀑垂落，发梢仍滴落着未干的血珠。
当她转眸望向林恩时，瞳孔中流转着一丝惘然。
“善良的猎人...”她的声音似叹息又似梗咽，“真遗憾，让你目睹了我最不堪的模样。”
林恩只觉意识恍惚了一瞬，周身便被一股不容抗拒的伟力笼罩。
待视野重新聚焦时，他已置身于两尊司辰之间，四周翻涌的畸变血海形成天然的环形屏障。
他抬头望向【母亲之母】星辰流转的华服，又侧目端详【血母】猩红长裙下若隐若现的伤痕，也不由得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