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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书屋 > 都市言情 > 垄上烟火(种田) > 垄上烟火(种田) 第125节
  好家伙,她口水都给说干了,还不信吓唬不了这个花花肠子的小妇人。
  这一个没吓到也不要紧,她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等着……总而言之,这个刘氏最好给她歇了那些风花雪月,搅风搅雨的轻浮想头。
  这么个娇滴滴的年轻小媳妇,她有的是力气和手段,不信拿捏不了她,多吃了这十几年的盐粒子可不是白吃的。
  ……
  刘氏的心思无人知晓,不过吴氏的恐吓效果显而易见的好。
  没过两天就听说刘氏接了寡居在胡老大家的婆婆过来一同吃住,对外的说法是自打公公去世后,婆母都是老大在供奉。
  可胡老大家里孩子多,吃喝也不富裕,对亲娘只能说还过得去。
  刘氏想着自家孩子还小,日子比大哥家有盈余,婆婆过来了正好帮着看孩子,还能给大哥家解解围。
  都是一家子骨肉亲兄弟,互相帮衬也是应当的,婆母过来了正好跟她作伴。聊天解闷不孤单,指不定婆母吃喝好了还能多活几个年头,这都是他们一大家子的福报。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他们还年轻吃点苦不算什么,孝顺老人才是最要紧的。
  这样一番话传扬出去,人人竖大拇指称赞,不成想胡家的这个小儿媳才是最厚道、孝顺的人,平日里还真没看出来。
  要不然怎么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平时说得再好听,那也得关键时刻见真章,说得好不如做得好。
  自打胡家婆母住到小儿子家,垄上的人时常能看到她的身影,老婆婆年岁大了不爱出门,最爱坐在家门口晒太阳照看小孙儿。
  小孙儿在地上打滚沾了一身泥巴也不要紧,她老人家可没精力在他身后跟来跟去,拍打灰尘,只看着不叫他跑去水里罢了,多的却是无能为力。
  夜里睡得也迟,老人家嘛,缺觉,她小儿子打完叶子牌回家来,她还坐在堂屋里打盹。要她回房去睡偏又不肯,说是躺在床上睡不着,坐在椅子上才好眯一觉。
  见她身子骨硬朗没有不适,儿子、儿媳也就随她的意。
  丛其依旧每天都要去一趟小茶馆,仍是不爱喝茶也不打牌,只站在人后看牌,给丛老三家当一个尽职尽责的门神。散场后打牌的人走了,他也慢悠悠走回家。
  吴氏提了茶壶给客人添水,依次倒满后把茶壶放在小泥炉上,炉子封口只留一个小孔洞出气。
  她走到门外对着深沉的夜色吐出一口浊气,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这世上的人哟,尽是些睁眼瞎,且过好自个的小日子吧!
  第三回合,吴氏对丛其,吴氏胜,丛其败。
  第167章
  进了腊月,丛孝自县城归家,丛家依旧忙碌吃食准备过年的各种琐碎事宜。
  自打两口子跟大姑姐合伙做买卖,赔了个底朝天且分家之后,对外展示出来的形象便是自家元气大伤,需要节衣缩食度日。
  平常的穿戴并不如何华丽,与旁人无异,只不过随着杏娘压箱底铜板的增多,家里的吃食又悄悄恢复了以往的六、七成。
  虽说不至于天天鸡鸭肉不断顿,隔三、四天总是要去镇上割一回肉。鱼是天天都吃的,河里的小鲫鱼能从年头吃到年尾,煎、炸、炖、煮轮着来,再不会吃腻。
  吃鱼这般频繁别人也不会侧目,河里的水流长年累月缓缓流淌,小鱼苗繁衍生息,络绎不绝。
  每天一大早,周老爷子家里的渔网就能拦下一鱼篓,卖不完的干脆倒回到河里去,左右隔天早上又是收获满满。
  鱼这样多又便宜,不吃才令人侧目。
  除了往年的那些零嘴吃食,丛孝今年打算做麻糖。跟麻叶子一样,也是要用麦芽和糯米汁熬糖水,用文火慢熬至浓浓的黏稠状态后,倒至木盆降温冷却成形。
  大门口的房梁上吊着一架梯子形状的木架,丛孝捧起滚烫的糖浆缠绕到木架上来回拉扯,烫得龇牙咧嘴。
  这是一个冗长的过程,青叶只见糖浆在她爹和木杆上缠成麻花样,有时会后退着越拉越长。将将要掉落地面时,青叶紧悬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她爹快手快脚又往回收,糖浆揉捏成一团又撕扯分开。
  这也是个力气活,家里的妇人尚且扛不住。丛孝热得棉袄早丢在一旁,只着一件单衣还热得满头冒汗,呼哧带喘。
  这么连续不断地撕拉差不多小半个时辰,焦黄色的糖浆变得雪白,显露出丝缕状漂亮的纹理,糖浆变得坚硬不粘手。
  取一小团拉长扭曲用刀切成小块,全部切完后撒上熟糯米粉拌匀,装入坛子能吃很久。
  上了年岁的老人和缺牙的小娃娃,攥着一个糖块用舌头嗦,能从太阳冉冉升起舔到日落西山,正好打发时间。
  牙口好的多是不耐烦慢慢舔,咬成小块后“咯吱咯吱”嚼得香甜,吃完后嘴里腻得慌,一碗茶水灌下肚才舒坦。
  大年初二回娘家,杏娘就给她爹娘装了小布袋麻糖,这玩意也就冷天吃个新鲜,天一热就放不住了。
  吃晌午饭时,杏娘伸着脖子等侄女李娥过来蹭饭,脖子都伸长了一截也没等到人影。
  杨氏劝她消停吃饭:“咱们先动筷子,她眼下怕是没功夫搭理旁人,忙着跟她娘诉苦还来不及。”
  “这是怎么说的,她家怎么了?”杏娘好奇地问道。
  杨氏一边吃饭,一边缓慢述说原委,根子还是出在她男人余金身上。
  自打那一年余家族里的堂兄弟靠货郎起了家,余金一门心思钻进做买卖里头出不来。
  在家里死活折腾着要去做生意,成天吵嚷不休,他爹娘老子受不住缠磨,到底拿了本钱租了一间铺面。
  铺子不在镇上,他们村隔了一个村子有个小集市,虽说比不上镇子繁华,每天早上来来往往买鱼肉瓜果的人也不少,图的就是个近便。
  余金开的是包子铺,有些人喜欢在自家煮稀饭当早饭,也有人舍得花几个铜板买个肉菜包子,小本生意本就是图个细水长流。
  做包子也不容易,每天夜里临睡前先发面,鸡叫头一遍时小夫妻两个爬起来自家里走到小铺面。此时面已经醒好,接下来揉面、擀剂子、包馅料忙个不休。
  天边将将露出来一抹鱼肚白,捏好的包子正好上蒸笼,水汽弥漫至整间小铺面时,袖着铜板的人已站在铺子前喊“老板娘”。
  如此忙碌了一年,到年底一结算,竟然足足挣了近十两银子,比他们家田亩出息少了些许,可两者合起来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自此全家上下欢喜雀跃,不成想小本生意看着不起眼,经年累月攒下来却很有看头。吃点苦怕什么,他们庄户人家有的是一把子力气,正愁没地儿使。
  余老爹老怀欣慰,捏着酒杯跟大儿子诉衷肠:“你是个有本事的,咱们想的都不如你,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要想挣大钱,还是得花心思折腾,天上可不会凭空掉下来银子。照这个势头,咱们家发起来也不是多难的事,比那些家底子薄的容易多了。
  往后你有了出息可别把两个亲弟弟给落下了,一家子骨肉都过得好,那才是真的出人头地。”
  余金满口子答应:“爹,您放心,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兄弟。他们两个本就过得不如我,我要是有肉吃,他们也能沾光跟着一起油嘴巴。”
  余老爹满意点头,“滋溜”一口吸掉杯子里的水酒,他们家的好日子要来咯!
  别看余金嘴上说得漂亮,心里却有别的想头隐了没说,只不过大过年的不想起纷争,却是打定主意开年了换一门生意。
  包子铺确有蝇头小利,可着实辛苦,他这一年来就没睡过一个整觉。
  农忙时不用说,铺子是暂时歇业了,可他照样要半夜三更起床去田里割稻谷,一直忙碌到晚上看不清人脸了着家。过了农忙开铺子,天天也是从后半夜忙到隔天晌午回家吃饭,就没个空闲的时候。
  这一年熬下来他都快成了日夜颠倒的夜猫子,两口子眼下的青黑就没消退过。
  到了年底一回想,他原先还瞧不上人挑货担的,眼下他的日子也不比人家好多少。
  大哥不用笑话二哥,都是卖苦力挣银钱,那卖货郎如今置下骡车走村窜巷,可比他没日没夜揉面团强。
  这样攒下来的铜板没意思,余金打算转行开面馆。
  煮面条简单啊,只要面醒好了随时可以拉成条,即便客人来了也不用着急,远不用半夜起来揉面团。跟家里人如此这般一说,老的少的都不同意。
  好容易做成了一门生意,熟客都是现成的,何苦又出幺蛾子瞎折腾?
  可余金打定主意一头扎进去,老两口想着之前大儿子的坚持己见,兴许他就是有那个运道呢,便也没很劝。
  只李娥心里不踏实,她小姑至今还守着个小摊子呢。他们家起码租了间铺子,头一年就挣得盆满钵满,这在村里已是极为难得。
  真要想换个吃食也得做几年包子再说,起码积攒了足够多的本钱,纵是赔了也不怕。
  可她的话余金哪里听得进去,开口就是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没有远见等语,气得李娥撒手不管了,任他胡乱折腾。
  面馆开起来颇为顺当,和面、醒面都是做顺手的,吃面的人却不是那么容易成为熟客。
  一碗面少说也得十几文,再淋个肉沫子的浇头又得往上长几文。
  在镇上有这个闲钱,爱下馆子的人自是不缺,可一个村里的小集市把犄角旮旯扒拉个遍,也找不出几个愿意掏钱的冤大头。
  每天守着面馆等着零星的几个老客上门,有时一连几天人还不过来,关了铺子吧又不甘心,总感觉再坚持两天生意能好转。
  一年下来一个铜板没挣到不说,前一年挣的银子还搭进去了。
  忙活两年堪堪打个平手,累死累死没讨到半点好,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家生意如何红火。当着外人艳羡、眼热的神态,挤出一个苦笑都尤为艰难。
  这不眼见着面馆是没指望了,余金又改了主意想做油炸类的面饼、麻圆、饺子等,气得李娥在家吵闹不休。
  她还是想开包子铺的,累是累了点,可好歹是个进项吧,总比只出不进的面馆强。
  再者油炸吃食闻起来香,可真要卖起来也没个数,做生不如做熟,还是卖包子、馒头稳妥。
  余家老两口也是这个意思,进了荷包的银钱还没捂热乎便散了出去,这叫人如何甘心?
  偏余金是个牛脾气,不撞南墙不回头,且格外的固执己见。小夫妻两个从婆家吵到娘家,从年尾吵到年头,至今没个定论。
  听了她娘的转述,杏娘唏嘘不已:“我公爹早就说过,做买卖靠的就是个守,守生客也守熟客,哪有这样三天两头变来变去的。
  做生意哪有不累的,那现成弯腰能捡到铜板的买卖也轮不到咱们。他们就是太心急了,这山望着那山高,总想着跳来跳去。”
  杨氏不以为意:“年轻人嘛,心高气傲,目下无尘在所难免。这就是钱多烧得慌,家底子厚实经得住折腾,等他撞了南墙自会知道回头。
  往好了想,指不定他这回选的道是对的呢,能挣些小钱又不至于太劳累,琢磨出个长久的营生本就不易。”
  杏娘撇嘴不赞同,她娘说得倒是简单,余金心气足折腾得倒是起劲,可怜她侄女只能委屈巴巴陪他吃苦。
  到头了还得不着一声好,挣钱了是男人有本事,亏了本是时运不济,总之跟她挨不着,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呐!
  ……
  杏娘家的经念起来倒是格外慢,等到青叶当学徒满一年后,总算开始学织棉布。
  不容易啊,杏娘还以为她闺女要跟麻布打上三个年头的交道呢,浑身上下一股子苎麻的味道。
  女儿还说师傅教她们给麻布染色、织花样,可再好看那也是麻布,卖不上价,这世上没有什么物什比银子更好看。
  河边的桑枣子又到了令人垂涎欲滴的时节,紫色的、青红的果肉在叶片间闪烁,格外引人注目。
  云娘家河边两颗高大的桑枣树上长满垄上的半大少年,个个吃得口水横流,五颜六色如开了染坊。
  七岁的青果已初步显露出他娘少时的调皮捣蛋,抱着树干两腿一蹬,双手往上攀爬,小皮猴一样眨眼便窜到了树杈子间,比他两个哥哥、姐姐有本事。
  青皮也会爬树,但不太熟练,也不敢爬太高,只爬上最低的树杈子就不敢往上了,两腿岔开倚在树干上不动弹。
  青叶还是一如既往的没长进,随着年岁的增长,孩童时期的婴儿肥渐渐退去,身高也抽长了,身形仍是稍显圆润。
  两个弟弟都能自食其力,捎带手还能照顾她这个大姐姐,青叶总算摆脱了儿时够不着桑枣子的窘迫。
  自家愿不愿意吃是一回事,可能不能吃上又是另一回事,两者不可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