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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书屋 > 都市言情 > 垄上烟火(种田) > 垄上烟火(种田) 第128节
  “什么?丛小九看上了卫……卫小妹?”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少年错愕地张大嘴巴。
  青叶一脸沉闷地点头,寻求认同似地问:“你也觉得他脑子坏掉了是吧?我说他眼神不好使,九叔还不服气。”
  少年浓眉紧锁,欲言又止,丛小九何止是眼神不好使,妥妥的眼瞎啊,还是个睁眼瞎!
  他的一双眼睛看起来不是挺大的吗,怎地中看不中用呢?
  周邻虽说名义上是李苏木的小药童,可吃住都在医馆,也听医馆里其他人的吩咐。但他主要还是跟着李苏木做事,时常也要去他家跟女眷们打交道。
  那个卫小妹也是常见的,啧啧……周邻起初见了她不下数十次,一直就没看清过她的长相。
  无他,大小姐见了他向来以鼻孔视人,下巴抬得快与额头平齐了,生怕他站在跟前玷污了她的美貌。
  周邻还以为她的两个大鼻孔跟眼睛似的也能看人呢,后来发现她的两只黑鼻孔只对着他。
  小少年不屑地撇嘴,懒得看那副丑人多作怪的德行,自此去李家视她如无物,眼角都不瞟一下。
  他这幅模样反倒激起了卫小妹的好胜心,鼻孔翘得越发高起来。周邻很期待她哪时候狠狠摔个大马趴,最好摔断满口牙,摔不死她。
  随着年岁的增长,卫小妹反而越发不着调。
  周邻打小水里泡大的,小手还捏不全竹篙就开始撑船送客,迎来送往,谁见了不说一声这小小子是个得用的。
  “小家伙还没门栓高呢,一根竹篙竟然划得有模有样,长大了定是个能抗事的。”
  “周老爹,您这孙子没白养,秤砣虽小能压千斤,错不了!”
  乐得周老爷子笑眯一双老眼,比吃了人参燕窝还舒坦,腰杆子都挺直了几分。
  及至大了些,小儿郎更是把家里家外安排得妥妥当当,爷孙俩的吃穿用度,农事日程更是井井有条。
  十来岁的少年成天镇上、乡野来回穿梭,见过、听过的乡间杂闻不知凡几,机灵的小脑袋瓜也琢磨出几样挣钱的营生,只不好宣之于众。
  这样的一个少年郎又擅长交际,十里八乡的船工、艄婆就没有一个不认识他的。
  等到去了镇上更是如鱼得水,乡绅老爷们自是不屑搭理此等乡间野小子,老爷们家的奴仆、佣人倒是能说上两句话。
  打旧年起,周邻便听来往船工说了卫家小妹的传闻,晒得黢黑的农家小子们挤在船舱交头接耳,挤眉弄眼,他隐约听到了只言片语。
  “那家小娘子平日里倒是不怎么出门,只每天清晨去河边洗衣裳,长得可真好看,年画上的仙女儿都比不过。”
  “有一回我碰见她跟镇上粮油铺子的少东家搭话,那个少爷长得肥头大耳,脸上的肥肉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缝。对着这样一副人头猪脑,小娘子竟然也有说有笑的,实在难得。”
  “可不是,她要是能跟我说说话,笑一笑,便是要我立时去死也甘愿。也不知道谁家有这个福气,能把这个小美人收入囊中……”
  说到后头愈发不堪入耳,叽叽咕咕的怪笑就没停过,龌龊阴暗的心思一目了然。
  撑着竹篙的年老船工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女娘,门户竟然这般松散,家里的爹娘都是死的吗?
  周邻一听旁人嘴里漏出来的地址和样貌就皱了眉头,这八成是那个卫家小妹干出来的好事。
  他有心想跟李苏木说一声,可实在不知如何开口,这种事弄个不好惹一身骚,牵连到他头上来。
  说得更难听点,当事人若是不承认还倒打一耙,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不是心里存了觊觎的想头,他能呕出一口老血。
  如此这般纠结良久,周邻终是缄默其口,卫家人都不担心,干他屁事。
  不成想这坨屎一样的祸水兜兜转转又回到七叔这一个房里头,当真害人不浅,这么一个势利眼、麻烦精,哪里好看了?
  到了青叶家门口,周邻终是叫了站起身的女孩:“小叶子,你跟七婶说一声,要她别掺和丛小九的事,就说……说……”
  这种破烂事可怎么开口哟,少年眉头打结成一团,冥思苦想。
  “说什么?”女孩站在船头偏头回望。
  少年一咬牙一鼓作气道:“就说卫家小妹爱去河边跟过往行人说笑逗趣,不是个好相与的,要七婶别理她。”
  苏木哥可别怪他,谁叫他跟七叔家关系更好呢,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女孩等了片刻,声息全无:“没了?”
  一句话而已,有必要纠结这么老长时间吗,害她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
  周邻看着眼前这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瞳仁里清晰地映衬着他的身影,眼睫毛忽闪像两把小扇子,这又是另一个极端,不通半点人事。
  他无力地挥了挥手:“没了没了,你只管说给七婶听,她自会知晓。”
  青叶不满地转过身,小声嘀咕远去:“不就是一句话吗,难不成还藏了什么秘密,我都没听出来,我娘能知道?”
  杏娘当然知道,她才是恨不得吐出一口老血才好。这叫什么破事,卫家小蹄子做出来丢人现眼的丑事,坏的却是他们老李家的名声,找谁说理去。
  苏木也真的,怎么把这么个搅家精弄到家里来,这不是带累自个吗?
  更心盲眼瞎的是卫氏,白瞎了一双大眼睛,家里都要被搞臭了还把这个妹妹当个宝,日后有她后悔的时候。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个法子提醒苏木,得赶紧清理门户才是,他们老李家的名声可容不得半点闪失。
  第171章
  杏娘在家冥思苦想怎么把卫家小泼妇的丑事捅破,不成想镇上的李家小宅倒先漏出破绽。
  这还要说到李苏木诊治过的一个夫人身上,陈夫人家境富裕,生活无忧,一辈子顺风顺水没什么大的烦心事。
  没想到临老临老竟得了妇科上的小毛病,山珍海味吃到嘴里形同嚼蜡,夜里整晚睡不着起一身白毛汗。
  一个圆润的富家太太硬是给折腾得生生瘦了一大圈,家里人带着去县里找声名显赫的老大夫看了不知多少。
  胡子花白的小老头脉象一搭,年岁一问,面上一看,张嘴即来。
  “妇人上了年岁,肾气衰败,天癸衰竭,身子不爽利乃人之常情。实在无需担忧烦扰,顺其自然即可,亦可吃一些药调理。”
  看来看去,说辞大同小异,喝进肚里的药汁子比米粒还多,却是不起一丁点作用。
  陈夫人心里很是恼火,她绝经已有两年,根本就不是那方面的毛病。可那些顽固不化的死老头跟听不懂人话似得,一个劲的给她往这方面诊治。
  这不是南辕北辙,越治越繁琐,恼得她一气之下掀翻了丫鬟手里的药碗,伏在桌子上大口喘气,鬓角的汗珠子成串往下落。
  陈夫人的小女儿不忍见母亲如此狼狈模样,提议道:“听说保安堂的李大夫医术精湛,有妙手回春之能,咱们不妨请了他家来给母亲瞧瞧?”
  陈夫人心浮气躁摆手:“县里的那些糟老头子看得还不够多么,一个个都是些徒有其表,名不符实的老匹夫。
  我算是看出来了,他们给我开的这些个汤汤水水,属实是吃了死不了人,不吃也不打紧,比隔靴搔痒还不如。”
  小女儿耐心劝道:“既是县里都不嫌费事去了这么多次,怎地家门口的大夫反倒弃如敝履?左右不过是几步路的事,娘只管在家安心坐着,吩咐仆人去请即可。
  再者李大夫年纪轻轻,名声竟然越过了坐镇保安堂几十年的张老大夫,这其中必定是有几分缘由的,咱们何不请他一试?”
  “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口小儿能有这般大的本事?”
  “是真是假咱们一试便知,再者……”小女儿沉吟片刻,缓缓道。
  “我年岁小不知根底,娘亲应当也是听说过的,李大夫便罢了,他祖父李老先生才称得上深藏不露。
  据说他老人家年轻时一手医术深不可测,连沈家也要礼让三分,只不过后来弃了医铃幡子,专门从事道家之术,世人便遗忘了他的这一手绝活。”
  陈夫人心里一动,嘴里喃喃自语:“李老先生……自是神通广大……”
  李苏木过来把过脉象,温和询问陈夫人的种种不适之症,巨细无遗。
  可得出的结论同那些遭老头子别无二致,只说不可操之过急,需得慢慢将养。
  陈夫人心里有些微失落,没想到李老先生的嫡亲孙儿竟然也是如此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老人家当年响当当的名头怕不是要后继无人?
  她故技重施又想倒了李苏木开的那些药汁子,在女儿劝说下勉强同意喝一段时间试试看,只当看在李老先生的面上。
  不成想短短七、八天后竟起了效用,不再整日寝食难安,坐卧不宁,人一下子似清醒了一大截。
  陈夫人大喜过望,重又请了李苏木家来诊脉,调整过方子后厚厚答谢于他。
  这个年轻人还真是真人不露相,不声不响竟然把对了脉象,对症下药。她如今虽说还没有药到病除,可只要找准了命门不是迟早的事?
  如此经过几个月的细细调养,李苏木每十日过来诊一次脉,有时更改药方有时依照原样。
  陈夫人日渐康复,总算摆脱了那股子说不出,甩不掉的郁闷、烦躁之气,整个人精神焕发,仿若年轻了好几岁。
  陈夫人一时满心感慨,她就说么,李老先生那样精通神鬼之术的人,怎可能教导出碌碌无为、平庸的继承人?
  只钱财无法表达陈夫人的感激之情,要知道这劳什子的小毛病这两年着实把她折腾得不轻,死不了人但烦人。故而跟女儿打探李大夫的家事境况,看看可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陈夫人的小女儿也是镇上富户人家的媳妇,葫芦镇巴掌大的地方,出个新鲜事不到太阳落山,各家的当家夫人心里已知晓了七、八成。
  何况这么个标志的小娘子,勾得镇上几家公子哥儿神魂不属,茶饭不思。
  当下一五一十把李家情形抖搂干净:“李大夫家世清白,为人处世不卑不亢,是个当得起门楣的男丁。他祖宅那边也是安稳度日,以耕种为生,不胡乱惹是非,只不过他岳家似有些不妥当。”
  卫家小妹的心思,除了那些半大的毛头小子,但凡是个经了事的妇人,一眼扫过去就能知晓她的狐媚想头。
  这样不安于室,心思浅薄的小娘子如何能迎进家门?
  生怕自家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么,娶个搅家精进门,一家子都没有好日子过。
  故而卫小妹日日不辍去河边洗衣裳,跟她搭讪的富家公子也不少,却是一个上门说亲的也无。当家掌权的主妇不松口,年轻小伙想得再美那也是白搭,一个铜板都要由家里掏的人哪里来的硬气?
  便是真有那头脑发晕,作天作地的混小子,捆了手脚关进柴房饿两三天就好了,什么花花肠子都清个干净。
  陈夫人听完后眉头大皱,这种事实不好跟当姐夫的男人分说,打老鼠怕伤了玉瓶,跟他媳妇儿倒是可以说上两句。
  隔天下帖子请了卫氏来家做客,摆酒置席以示谢意。
  席间陈夫人对李苏木大加赞赏,妙语连连:“李大夫如此青年才俊实在难得,不光宅心仁厚,医者仁心,且待人处事和蔼可亲。
  我听说如今去医馆看病的人比之前多了不少,李大夫一视同仁,不偏颇不鄙夷,大伙都爱找他瞧一瞧。”
  卫氏满脸通红,心里激动得砰砰乱跳,夸她夫君比夸她更叫人兴奋。
  “夫人过誉了,外子也是尽他医者的本分,实当不起如此赞誉。”
  “当得起,当得起,我看他比那些爱装模作样的老匹夫好多了,年轻人朝气蓬勃,斯文守礼,叫人见了就欢喜……”
  几人言笑晏晏,推杯换盏,好不惬意。
  陈夫人小女儿似不经意问起李家宅院,卫氏如实说了。
  她点头赞道:“是个好处所,那地儿前有巷道,四通八达,去市集繁华所在极便宜。后通水道,打水洗菜也很顺手,是个闹中取静的好住处,李大夫当真好眼光。”
  卫氏更是雀跃,这座小宅子当初还是李老爷子租赁给孙子小两口住的。
  这些年他们没有大花销,儿子还小不用上学堂,老家非但不用接济,还时时帮衬米面粮油,瓜果菜蔬。李苏木的工钱便剩了下来,两口子攒了一笔数额不菲的银钱。
  因宅子住着习惯且他们往后应是会常住镇上,小两口跟上头的四个老人一商量,干脆悄悄出钱把宅院买下了。只不过怕李家其他人吃心,图惹是非,此事便没张扬。
  自家得了好处即可,犯不着大声嚷嚷得全都知道,连她娘家那边也是一并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