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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萌也有很多名字,很多时候她叫做“小萌”、“萌萌”。妈妈会抱着她叫“宝宝”,生气的时候会喊她“逆卷萌”,爸爸有时候也会喊“逆卷萌”,但大部分时候说的是“小萌”和“我女儿”。她有时候也叫“王女”、“宝贝侄女”、“小公主”。她还搞不清楚这些名字的含义和来历,但是隐约能感觉到是在叫她。
  不仅如此,每个人都有很多名字。卡卡的大名是“奏人”和“逆卷奏人”,酥酥叫“逆卷昴”,来来是“逆卷礼人”,雷雷叫“逆卷怜司”,修是“逆卷修”。
  奇怪,他们都是“逆卷”,可妈妈却是“唯”。妈妈的名字怎么没有帽子呢?
  小萌想不明白,去问妈妈,妈妈说她的名字是“小森唯”。得知妈妈的名字也有帽子,逆卷萌安心下来,并觉得妈妈很特别:妈妈的帽子不一样呢!不愧是妈妈!
  绫人知道了这件事,也很骄傲,他告诉小萌:“妈妈是全天下最特别最了不起的人,哦,吸血鬼,算了,不重要,反正很厉害。”
  于是,逆卷萌学会了,每个存在都有许许多多个名字。
  但她很快有了新的疑惑,有很多东西,却只有一个名字。
  比如,有一个白白的圆圆的,里面有黄色的、口感沙沙的食物,叫做“蛋”。可是,有一个淡黄色的、像布丁一样的,用勺子舀着吃的东西,也叫“蛋”。还有还有,那种扁扁的焦焦的,中间是黄色外面是白色的小饼,也叫做“蛋”。
  怜司给她看的纪录片里,有小鸡从“蛋”里钻出来,那个也是“蛋”。
  世界真是太复杂了,令这个小小的孩子困惑不已。
  妈妈决定带着她做饭。她拿了一个生鸡蛋让小萌观察。小萌双手接过鸡蛋,有一点凉凉的,她一把捏碎,蛋黄蛋清混在一起流了满手,又顺着手流到了地上。
  爸爸淡定地拿着毛巾给她擦手:萌啊,你这破坏力不如本大爷当年啊!
  妈妈又拿出一颗蛋,手心向上把它握起来:“小萌,像这样。”
  但逆卷萌的手很小,只能双手捧着。
  “这是生的蛋。”妈妈说,“蛋有很多种形态,会发生不同的变化。”
  她跟着妈妈打了一颗蛋,碎掉的蛋壳也落进碗里。她看看妈妈的碗,又看看自己的。
  “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呢?”小森唯笑眯眯地看着她。
  逆卷萌观察了一会儿,慢慢地把碗里的蛋壳掏出来。
  “哦,很聪明嘛!”绫人倒是很骄傲,“不愧是我女儿!”
  逆卷萌跟着妈妈学了煮蛋和蛋羹,缩在爸爸怀里,看妈妈做了煎蛋和章鱼烧。
  哦,章鱼烧!小萌喜欢章鱼烧!
  当然,这个圆圆的丸子也是爸爸的最爱。妈妈说,他们还没谈恋爱之前,爸爸就缠着她给他做章鱼烧。一直到现在,他还是爱得不行。
  “我吃过最好的章鱼烧,就是唯做的。”爸爸说。
  小萌高兴地学着他讲话:“最好的章鱼烧,就是唯做的。”
  绫人觉得她这样学舌实在好笑:“不得了了,都直接叫你妈妈的名字了。”
  小萌点头:“不得了了!”
  这个时候,小森唯只是看着他们笑。
  由这个蛋引发了逆卷萌的做饭热情。她跟着家长,煞有介事地帮忙。在这个过程里,她学会了辨认不同的食材,然后突然奇想,薅了一把树叶要炒给大家吃。
  逆卷怜司看到了,非常淡定:“啊,是黑龙血树的树叶啊,这个可以止血呢。”
  “黑龙血树?”
  这是从逆卷家的花园里那棵很大很大的树摘来的。
  “这是我们魔界特有的一种树,大概有一千年了……这树还是,贝阿朵丽丝嫁进来那年种的。”怜司那片刻的忧郁很快像翻书一样掠过,“这个树的树液是猩红色,很像黑龙的血,所以叫这个名字。”
  “魔界有个俗语叫‘以血止血’,其实说的就是它。”
  逆卷萌似懂非懂地眨眨眼睛,跑去找和她一起摘树叶的小伙伴——昴。
  她拉着他的衣摆,指着这棵巨树问:“这是什么?”
  逆卷昴说:“大树。我小时候经常爬上去看月亮,你想试试吗?”
  于是他带着她找了一个最舒服的树干坐下,一起看天边那轮皎洁的圆月。在月辉的照耀下,昴的银色头发好像在发光,也显得他的侧脸格外寂寥。
  “昴?”逆卷萌握住他的手,“不哭。”
  “啊……我没事。”逆卷昴回过神来,摸摸她的头,“月亮很美啊,它平等地照耀着人间和魔界。”
  然后,逆卷萌发现了,名字的背后,似乎是故事。
  当我们说“黑龙血树”时,它是一只在回忆的湖水上轻轻掠过的蜻蜓,路过的人只看到浅浅的涟漪。当我们说“大树”的时候,必须要爬上去,坐在那里,望着月亮。
  她开始去找这棵树不同的故事。
  “奏人,这是什么?”
  逆卷奏人抬头瞥了一眼:“树,啊,是我刻过画的树。”
  奏人心血来潮地带着小萌寻找他曾经刻下的图案。但树长高了,他在底部没找到。于是他又朝上瞄了一圈,找到了这个儿童简笔画。
  “这是我和泰迪,我们在拥抱,我们是好朋友。”
  逆卷萌点点头,张开双臂抱住了奏人:“我们也是好朋友。”
  奏人抱住这个小小的孩子,温暖柔软的孩子,温暖柔软的拥抱。他轻轻地叹了一声:“嗯,好朋友。”
  对于逆卷修来说,这棵树代表着“躲藏”。在茂密的树冠深处,是一个可以把自己藏起来的地方。掩埋在深绿色之中,风就会到来。当风把树叶吹得沙沙作响,心里的嘈杂就会被风声盖过。
  对逆卷绫人来说,这棵树被他揍过踹过很多次,但怎么都弄不断。以前算是他不够强的证明,但现在……他在这里壁咚,也许该叫树咚过他老婆。
  逆卷绫人很是得意:“怎么样,我浪漫吧?”
  小森唯笑着拧了他胳臂上的肉:“不,那个时候你很霸道,很无理取闹。”
  “对不起嘛,要不再来一次盖过那次的记忆?”绫人信心十足,“我觉得我现在更帅了一点。”
  “你确定要当着小萌的面和我重现经典?”小森唯捂脸。
  “走开走开,逆卷萌,去找你叔叔玩。”逆卷绫人开始赶孩子,把她往外推。
  “哪个叔叔?”
  “随便哪个叔叔都行,这是爸爸妈妈的聊天时间。”
  “哦。”
  爸爸妈妈的聊天时间,代表小萌不能打扰。逆卷萌习惯了,乖乖地走了。
  走着走着,听到了琴声。她知道,这个叫做音乐。她最初的音乐导师是奏人,因为奏人很爱唱歌,她听过奏人的每一首歌。再对音乐进行认知,是因为她有古典乐课程,负责的老师是懒洋洋的逆卷修。
  他们这个课主要是躺着听音乐,别的什么也不用干。修的课程最自由了,可以躺着可以趴着,可以吃零食可以画画。怜司的课就不能躺了,要坐在专属的小座位上认真听。
  逆卷萌想当然地觉得这个音乐来自逆卷修。
  推开门,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坐在钢琴前:“礼人?”
  “啊,小萌。”礼人对着她招手。
  逆卷萌就开心地扑到他怀里了:“礼人!”
  “哎呀,小公主!”礼人接住她,随口问道,“你现在是不是开始跟着修学琴了?”
  逆卷萌点头,又摇头:“我学了听。”但还没有学弹。
  不过上课的时候,逆卷萌坐在那随便乱按,修也没有阻止她。
  “这样啊。”礼人想了一下,问道,“要和我学弹琴吗?”
  “你先!”妈妈说,在决定要不要学一个东西之前,要先感受。
  礼人和逆卷萌并排坐着,安静地弹起了一首《绿袖子》。
  旋律在他的指尖纷飞出许多嫩绿色的蝴蝶,飞舞的过程在空中洒下点点荧光,而后它们又义无反顾地涌到窗外,飞奔向那轮皎洁的月。
  另一边,唯和绫人互相倚靠着,十指紧扣,不说话,但深觉幸福。而逆卷昴坐在自己的屋子里,静静地看着天上。
  那排列整齐的黑白键就这样组合出熟悉的旋律,逆卷萌才终于明白:她听的那些音乐,来自于这个黑色的庞然大物。于是忍不住心怀敬意,张着嘴巴小心翼翼地摸着那些琴键。
  礼人就收获了逆卷萌崇拜不已的目光:“礼人,厉害!好厉害!”
  他“噗呲”一笑,又把笑容收了起来:“我也就这个拿得出手了。”
  逆卷萌握着他的手仔细打量,她赞叹于她的手指怪物朋友,竟然还会这样的新魔法。
  “礼人好厉害!”她又忍不住说,还学了爸爸夸妈妈的词,“真是了不起!”
  礼人哑然失笑——他和“了不起”哪里沾边。但又抗拒不了这样全心全意的崇拜,主动说:“那我教你弹琴,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