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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的马蹄声和人的呼喝声似乎越发近了,伴着山风断断续续传入她耳中,似隔了一层厚重的雾。
  她明白自己的身体这是已经到极限了,本来就是靠着一股子信念才咬牙坚持到了现在,明明已经靠最后一口残血挺进决赛圈了,就差一点。
  不能被抓回去,绝对不能!否则她付出的这些艰辛和那么多人为她的付出就都白费了。
  孟书渺咬一咬牙,爆发出身体最本能的求生潜能,完全不管什么方向,只凭本能拼命跑着,待到看清前方是峭壁裸露的断崖时,后面的追兵已经堵住了她想要换方向的出路。
  吞咽下喉间上涌的血腥气,眼前一阵阵发黑使得看对面那些追兵的面容都有些模糊扭曲,再回头看看身后陡峭的悬崖,嶙峋尖锐的崖壁石,弥漫着雾气数百米深的高度——
  她想,怪不得那些影视剧中主角被追杀逃至悬崖时都爱演视死如归跳下悬崖的烂俗戏码,原来,是真的不甘心啊!
  被逼上绝路后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不甘心。
  向后退了一步退到悬崖最边缘,碎石掉落,簌簌而下。
  她看见这些人带着警惕且狰狞的神情朝慢慢地她包围合拢而来,有人挥着刀有人的嘴开开合合,越发尖锐的耳鸣让孟书渺已经听不清周围的一切声音了。
  跳吧,跳吧!
  跳下去,跳下去吧,跳下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这个意识就像是声音一般在她心底浮现,越发清晰。
  她甚至隐隐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快速流失,真的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就这样,赌上性命试一把,赢了她回去现代,输了就这样去死吧!她认了!
  在这些追兵如饿狼一般齐齐扑来的同时,孟书渺闭上眼,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身体后仰腿发力在地上狠狠一蹬,身体腾空的瞬间就传来了下落的失重感,然后她一下就坠入黑暗失去了意识。
  与此同时,忽然狂风四起,飞沙扬起走石。
  追捕的人扑了个空,眼睁睁看着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人就这样跳下了悬崖,有人顿时面色大变,正待探身去看崖下的情况,却被突如其来的狂风卷着沙石吹眯起了眼,吹得这些高壮的男人都东倒西歪,有一个甚至因为脚踩悬崖边站稳摔了下去。
  就在这几息之间天地变色,前一刻还艳阳高照的天刹那间像要压下来一样乌云遍布,不见日光,随后,山林中响起呼嚎的风啸声,飞沙走石残叶满天,于是有人惊呼,有人奔走,似乎暂时都不再注意那摔下断崖的五公主……
  ***
  十月份入秋的天,秋老虎已经退走,早起时的凉意已经到了需要添件外套才能出门的程度。
  金大有身上就套了件迷彩作训服作外套,这是他孙子去年高中军训结束后换下来的,本来要丢的,是金大有觉得觉得扔了太可惜就留着干活的时候穿。
  他坐在电动三轮上嘀嘀摁了两下喇叭,催促屋头的婆娘动作快点,今天果园里的活有点重,要挖环沟施肥。
  等金大有老婆坐上车后斗,小三轮开出农家小院。
  前几年金大有在距离自己家大概两公里远的山脚下承包了10亩地种蜂糖李,去年村里的大学生村官搞了助农直播,省去了水果收购商在中间的部分差价,李子卖得很好收入也多了不少,这让金大有信心倍增,今年誓要让蜂糖李大丰收。
  骑在村头的路上,遇到熟人金大有就嘀嘀叫两声喇叭和人家打招呼,没过十分钟就到了,电三轮在果园入口处停住,夫妻二人下了车,金大有的老婆先进去了果园里按照惯例现做巡视,金大有则把三轮车上的工具和肥料都搬下来开始做准备。
  只是金大有东西还没搬完他老婆就一脸惊恐地又跑了回来,嘴里嚷嚷着:“遭喽遭喽……死噢,死人噢,里头死个人!”
  于是夫妻俩一人扛一把锄头,男的在前女的在后大着胆子一起向果林里死人的地方走去。
  到了果园靠里一个偏僻的位置,金大有老婆朝前面拐角的一颗李树下指了指,躲在金大有身后手指都在哆嗦。
  金大有让老婆留在原地,自己则紧握锄头慢慢走上前,虽然他是个男人但其实心里也在发毛,昨天晚上离开果园时还好好的,守在入口的大黄狗也没叫没反应,他得先看看到是怎么个事。
  慢慢靠近,金大有发现那脸朝下呈大字型趴在地上的“尸体”,长头发,穿了件黑色的短袖,手在脚在头在。
  金大有小小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到最坏的地步,是完整的人民,不是人民碎片,他可听说碎片的冤魂是很凶煞的,道士先生做法都不一定送得走的那种,他这果园才承包还没几年,才刚开始赚点钱。
  握着手柄,金大有壮着胆子用锄头碰了碰“女尸”的手,没反应,再加重些力道碰一碰,依旧没反应,再用力些戳戳,还是没反应。
  金大有心情烦躁叹口气,一大清早出这样的事真是晦气到头了,锄头还贴在女尸胳膊上,他扭身喊老婆打110报警。
  他转头和老婆说话的时候,正好错过了地上的“尸体”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嗯?有什么东西在戳她的手臂,冰冰凉凉的?
  孟书渺意识朦胧间感知到了外界对她的刺激,听到有人在说话,谁啊?她感觉有点冷啊……
  迷迷糊糊地想着,孟书渺努力撑起眼皮将眼睛撑开一条缝,勉强适应进眼的光线后,她好像看到了有人影在她跟前晃动。
  大脑乱得就像一团浆糊,她看到这个人穿了件迷彩服。
  她想,逃不过啊,最终还是逃不过啊,再怎么努力还是被抓住了啊……还穿着迷彩呢,那最后那一波把她逼上悬崖抓她的人肯定就还是西南军的兵……
  完了,这下真的彻底完了……
  被西南军抓回去后肯定会把她交给皇后,她能逃一次却再也没机会跑第二次了……不对,等等!
  脑中电光一闪,孟书渺一个激灵。
  迷彩?!
  迷彩!!
  刷一下睁大双眼,孟书渺整个人像被电直了一样噌地坐起了身,然后机械地转动着有些僵硬的脖子打量四周的环境,最后把目光定在了跟前这个套着迷彩服的大爷身上。
  金大有正骂骂咧咧喊婆娘赶紧回去拿手机报警,却忽然发现他老婆盯着自己身后表情逐渐惊恐,他慢慢转回身,正好看到“女尸”一只苍白的手搭在他的锄头上,正死死盯着他……他的衣服看。
  没错,是迷彩服!
  眼前这个板寸头花白的男人,外穿迷彩服,里面是一件带着“贵省茅台”字样的文化POLO衫,下面穿着一条迷彩裤,裤脚束进黑色高筒雨鞋中。
  孟书渺无法形容自己此刻无与伦比的心情。
  她还听到了,这男人在说什么手机,什么110报警的,多么陌生又亲切的词汇啊!
  所以她是真的回来了吗?真的回来了吗!
  真的回来吗?
  我回家了!我成功了!如果这只是她临死前幻想出来的梦,那就让她就这样梦下去永远都不要醒来吧!
  孟书渺瘫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又哭又笑疯了一样:“哈哈哈哈呜呜呜呜啊啊啊啊……”
  金大有:“啊啊啊啊啊啊啊!”
  金大嫂:“啊啊啊啊啊啊啊!”
  听到动静赶过来的失职看门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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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门汪:来来来,让我看看是怎么个事儿!
  第17章
  与贵省相隔千里的A省。
  孟书洲一直忙到快凌晨四点,实在熬不住了才打算洗个澡去睡觉。
  洗澡能洗干净身体却洗不净他满身的疲惫和压在心头沉甸甸的焦虑,躺上床后吞下一粒安眠药才勉强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孟书洲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吃力地睁开眼睛,瞄了一眼时钟,早上7:35,他睡了大概三个半小时。
  敲门声越发急促,夹杂着哭喊的女声,孟书洲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不少,急忙下床冲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映入孟书洲眼帘的是自己头发斑白的母亲泪流满面的脸。
  “妈?”
  孟妈妈林文君看着儿子的脸不停地掉眼泪,情绪激动又哭又笑,说话的声音都是抖的,她说:“书洲,你妹妹……你妹妹找到了……还活着……她还活着……还活着……还活着还活着……”
  林文君泣不成声,说到最后只是反复不停地重复“还活着”。
  孟书洲先是一懵,而后就是巨大的喜悦如浪潮般朝他涌来,与此同时,他放在床头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
  孟书渺睡了一个很长的好觉。
  她好像从来没有睡过这样一个舒服绵长的好觉,就像陷在柔软蓬松的云朵里,安稳平静,疲累被一点点扫去,生命力得到了源源不断的充盈一样。
  等睡饱了缓缓醒来,睁开眼后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纯白的天花板,以及天花板上镶嵌的灯,正散发着柔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