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苏耀——
盛云起可不是圣父,什么都管只会害了自己。
眼看着宴会厅外的广场上人越来越少,盛云起也招呼凌姝:“小姝,我们也走吧。”
“好。”
凌姝点头,刚要迈步离开,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凌姝。”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暮色四沉,厉隐高大的身影隐没在夜色中,衬得一双眼眸亮得像星。
“能不能单独和你说说话?”
-
厉隐和凌姝一前一后,穿过高大的树墙,走入幽静的小花园中。
不知道花园里种了什么花,明明现在是夜晚,空气里依然浮动着清幽的香味。
路灯照耀着小路两边的各色花朵,红的紫的开成连绵一片,灿烂而盛大。
凌姝先开口。
“恭喜你。”
大仇得报。
厉隐微笑:“谢谢。”
他顺势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凌姝。
空气中浮动的幽香似乎浓郁了一些。
凌姝站定,轻轻眨眼。
“如果没有你,我不会顺利找到母亲的骨灰,收藏她的遗作,更不会通过刘大春,顺藤摸瓜查清楚当年的全部真相。”
厉隐的声音低沉得好听,像是在叹息。
“凌姝,幸亏有你。”
凌姝忍不住微笑:“我只是抛砖引玉,真正做到这一切的是你自己。”
再说,就算没有她,厉隐也迟早会用另外一种方式实现报复。
末日里鼎鼎大名的厉阎罗,绝不会简单让仇恨就这么算了。
厉隐微笑,抬手摸摸鼻子,似乎有些不太自然。
他向来沉稳冷静,这是凌姝第一次见他有这种举动。
她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现在厉家已经被我彻底清理过,不x会再有任何不安定因素存在。你愿不愿意——来到厉家,来到……”
厉隐顿了顿,一字一句都分外小心。
“来到我身边?”
似乎怕凌姝误解,厉隐紧接着补充:“我知道你和盛云深只是协议婚姻,婚前你们没有见过面,对彼此没有任何感情。
“盛家人对你很好,以后我会陪你一起,好好报答他们的好。
“凌姝,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出面替你解决盛家和凌家,让这桩婚姻体面和谐地结束。
“我知道你喜欢自由,在我这里,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我会努力陪着你,为你护航,让你一生都顺遂喜乐,不再有任何烦恼。”
凌姝瞪大眼。
厉隐这是在——
表白?
在凌姝脑海中,盛云深无声叹息。
早在厉隐提出想和凌姝单独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厉隐想说什么。
他和厉隐其实是同一类人,一旦明确了心意,就会一往无前,勇敢争取,努力克服一切困难阻碍。
只不过,厉隐有表白的勇气,他……
他却变得懦弱了,连暴露自己真实身份都不敢。
现在的他只能这么无能为力地听着。
无能为力地……等待着凌姝的答案。
犹如凌迟。
两个男人都在安静地等待凌姝的反应。
过了几秒,凌姝笑起来,笑容坦荡大方:“厉隐,谢谢你。可是我已经结婚了,而且暂时没有离婚的打算。”
厉隐的神色认真:“凌姝,不用着急拒绝我,你可以好好考虑我的提议——”
凌姝摇头,温和而坚持:“谢谢你,但是,抱歉。”
厉隐沉默不语,认真看着她,仿佛想在她脸上看到动摇。
凌姝坦然和他对视。
几秒后,厉隐移开目光,语气依然温和:“没关系,凌姝,只要你有需要,我随时都在。”
他早就知道,凌姝不是那种轻易会被甜言蜜语或承诺打动的人。
没关系,未来的时光还很长,他会耐心等待。
凌姝没有再说什么,对着他挥挥手:“我怕我大哥等急了,厉隐,那我就先走了。”
厉隐点头:“好,我送你。”
凌姝没有推辞。
他们一前一后,走出小花园。
停车场边,盛云起坐在驾驶座,时不时抬手看表,看来是等得有些急了。
凌姝脚步轻快地走过去,准备上车之前,再次回过身,对着厉隐挥了挥手。
厉隐站在那里目送她离开,沉默得像一棵树。
树,从来都很擅长等待。
-
在回盛家的车上,盛云起一边开着车,一边关心地问:“小姝,厉隐跟你说了些什么?”
凌姝靠在椅背上,车窗外的灯光在她脸上投下交错的阴影。
她声音轻轻:“没说什么,就是表达了一下感谢。”
“哦。”
盛云起没多想。
凌姝眼睫轻闪,在脑海中呼唤狗系统:“狗子?”
自从厉隐跟她说话之后,狗系统一直很沉默,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似乎有些异常。
这一次,她的呼唤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凌姝眉头微微皱起,连续喊了几声。
“狗系统?乖狗子?臭狗子?”
脑海中依然是一片安静,那个总是沉稳说着“我在”的声音,并没有出现。
凌姝微微坐直身体,下意识地转头看盛云起:“是不是出事了?”
“啊?”
盛云起没反应过来。
出什么事?
下一秒,他的手机响起,是王管家打来的电话。
盛云起接起电话,王管家焦急的声音传来:“大少爷,凌小姐,盛总他——他突然高烧不退,情况危险!”
-
盛云起一路压着最高速度开,风驰电掣地回到盛家庄园,连滚带爬地下车。
王管家提前准备好摆渡车,一路带着他和凌姝直奔小明楼。
夜已深,小明楼里灯火通明,不时有人进进出出,一片忙忙碌碌的景象。
盛竹筠和苏若梦在病房门口守着,看见凌姝和盛云起从电梯里出来,急忙迎上去。
“姝姝,不要慌,情况已经稳定了。”
怕凌姝担心,盛竹筠握住她的手,第一时间出言安抚。
“医生们仔细检查过,已经排除了感染和败血症的风险。”
凌姝紧绷的神情放松了一些。
她对着盛竹筠点点头,快步走进病房。
病床边围满了医护人员,在主治医生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忙碌着。盛云深被医务人员和仪器包围着,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颊上有一抹不太正常的潮红。
看见他这个样子,凌姝心中一突,急忙走上前,伸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
触感温热,并不滚烫。
盛竹筠跟在她身边,语气里难掩担忧:“温度已经降下来了,但是医生们还没找到突然发高热的原因。”
手里拿着厚厚一叠检查报告的主治医生在旁边补充:“这次突发高热确实很奇怪。盛先生的身体状态一直很健康稳定,不需要过多的护理和治疗。我们做了很多检查,各项指标都很良好。
“从这些指标来看,盛先生应该不会突发高热才对。”
主治医生是盛家特意聘请来的专家,在植物人领域极为权威。他说奇怪,就是真的很奇怪。
“排除了一切可能性后,只剩下一个可能——”
他手指抚着下巴,谨慎地表示,“这次高热,可能是心因性的。”
凌姝眉头微挑。
盛竹筠没听懂,追问道:“心因性,什么意思?”
主治医生解释:“意思就是,盛先生可能遭受了某种情绪上的打击,才会突发高热。”
盛竹筠更困惑了:“情绪上的打击?可他是个植物人啊,能遭受什么打击?”
“我也很困惑。”医生无奈地耸肩,“可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这怎么可能——”
盛竹筠还想再辩几句,凌姝拉住她的手,对着她摇摇头。
凌姝看向主治医生:“现在他的状态稳定了吗?”
医生点头:“已经稳定下来了,不过还要监控一段时间。今晚我在旁边房间里值班,护工们也会轮流值守,确保盛先生的安全。”
“嗯,多谢你们。”
凌姝轻声说,“这么晚,大家应该都累了,没必要都待在这里。筠筠,大哥大嫂,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有我。”
盛竹筠难掩担忧:“姝姝,要不我陪着你吧。”
“不用。”凌姝摇摇头。
她坐在病床边的圆凳上,专注地看着病床上的盛云深,“我一个人陪他就行了,医生和护工都在隔壁,有什么问题会第一时间处理。”
盛竹筠沉默几秒,点点头。
二哥这一场高热来得蹊跷,医生的结论更是离谱。盛竹筠虽然想不明白,但也知道,在这种时候千万不能着急上火。
有凌姝守着,她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