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二唯至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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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达族长说,送信的人已经平安出发了。
  悬了一半的心总算放下,剩下的就要听天由命了。梁曼在家一一清点物资,筹划着两人该怎样顺顺当当平平稳稳地度过木普村的这个春天。
  云凌这些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除了晚上,两人几乎不怎么碰面。
  每天她做好饭食搁在灶里就走。等晚上回来,碗筷与屋子全都收拾规整好了。梁曼并不过问他的动向。她努力当他不存在,集中精神地将所有心思都放在自己的小小计划中。
  因为村子目前还处于比较封闭的小农经济状态,像梁曼这种没有土地的外来流动人口在这里十分被动。坐吃山空是肯定不行的。
  她不能把所有指望都放在那两封前途未卜的求助信上。所以,必须做好两手准备。
  一部分银两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动的。她要留作以防万一的后路。
  另一部分余下的闲钱她就琢磨,去搞点什么东西盘活起现金流来。
  作为一个穿越者,虽然脑子里一堆来自现代降维打击的赚钱想法,但却实在不好去用在村民身上。大家都是淳朴老实的普通农民。平日里我帮你点,他送她点,她怎么好意思这样去薅这帮普通人的羊毛。
  梁曼筹划许久,想要找出一种既可以短期内快速盈利,又不会伤害到本村利益的办法。最后她决定搞点共享经济。将本村的一些少见又珍贵的省力农具共享给隔壁村,从中收取少少量租金,最后再给农具主人分成。
  她与族长进行了沟通。经过了一大通天花乱坠的描绘构想(主要是梁曼保证也会给他分成),山达顺利被她说服。
  在族长的大力支持下,农具提供者、负责维护以及运输服务的人选她已大致物色好了。目前,上游供应链基本全部搞定,梁曼开始考虑如何获得最重要的下游目标客户。
  正巧,最近寨子里又来了一位经常在附近村寨来回兜售物品的商人。
  梁曼意识到这是一个很好的合作机会。她第一时间就委托了族长前去与对方进行交涉。但因为对方从未接触过这种新颖另类的商业模式,商人对此持保留怀疑态度。他十分质疑老族长的资源整合能力。
  没办法,梁曼只能硬着头皮亲自出面。
  可对方傲慢得很,他根本不把她个小姑娘放在眼里。但梁曼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她拿出足够的厚脸皮,在摊子上硬扯着对方一个劲比比划划,乃至于引来了近半个村的人围观。
  在经过了大半天的鸡同鸭讲后,商人终于松动了态度。他从一开始的双手环胸皱紧眉毛,渐渐变成了饶有兴趣地摸着下巴,边看她边点头。
  两人勉强达成协议。
  商人指了指梯田,抱臂摇头笑笑。又伸出了五根指头,指指她又指了指自己。
  梁曼连猜带蒙,猜测他是嫌弃利润太低了,想要五成分利。
  这个抽成就稍微有点高了。她为难地摇摇头,伸出三根指头,表示最高三成不能再高了。
  谁知道商人反而笑的更开心了。他微笑着竖着三根指头表示,那好吧,三成就三成。
  梁曼刚兴奋起来,对方却从怀里掏出块碎银子放进她手里。他操着口蹩脚的中原话,怪里怪气地盯着她:“一言为定。”
  梁曼不明所以。商人指了指身后的密林,她猜他是想带她去隔壁村寨看看。
  犹豫再三,出于合作的信任,她还是点点头同意了。
  但就在对方向她伸出手的时候,眼前一道人影闪出。下一刻,商人脸朝下重重摔在地上。
  伴随着“哎哟哎哟”的呼痛,梁曼定睛一看,正是许久不曾出现的峰花。
  云凌一边狠踹对方的头一边暴怒地叽哩哇啦些什么。被踩在脚下的人则大声呼喊起来。
  眼见即将到手的鸭子被这个傻子横插一杠子踹飞,梁曼气不打一处来:“你干什么!”
  云凌睁大眼睛,满脸委屈:“他欺负梁曼听不懂话,说要和梁曼做一夜夫妻!…难道梁曼要嫁给他吗?”
  梁曼哑然。周围被冲突吸引来的人越来越多,她只好狼狈地拉着骂骂咧咧的云凌匆匆离去。
  刚走出几步,云凌又把她的手挣脱,跑回去在商人头上踹了两脚。
  踩完了才回去。把手又塞回梁曼手里。
  .
  梁曼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在想,这个狗日的色胆包天的王八蛋商人是不是真的在诓骗自己。一会又想,峰花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明明这几天都没见到影子,他怎么忽然跳出来了…
  但是刚才,要是峰花没在那个节骨眼上出现,事情可能还真会变麻烦。
  她倒没觉得自己一定会打不过那个商人。只是一直拉拉扯扯地纠缠不清就容易出现什么意外。她又不能真把对方害死。
  揍完人的一路上,云凌都冷着张脸不说话。不过即使脸再臭,手还是老老实实递进她手心里,不挣不扎跟着梁曼走。
  峰花生气倒是相当少见。看来,他心里真的很委屈了。
  也许今天确实是她莽撞了。
  梁曼渐渐理清了思绪,她转头诚恳道:“今天谢谢掌门了。对不起,我不该不分青红皂白的凶你。”
  一旁的云凌扭着脸。虽然面上仍是摆出一副不愿搭理的模样,但手还是在袖子里和她勾得死死的。
  …果然还是小孩心性。梁曼默默叹口气。
  回到院子,她尝试着又抽了抽手。还是抽不动。
  梁曼瞅了他一眼,对方又把脸扭到另一边。她只好道:“我要做饭了。掌门想吃什么?”
  云凌不说话。
  梁曼没时间和他这样干站着不动。推着他胳膊,将手抽出就走。
  刚踏进门,后面的人终于憋不住了:“为什么要对我区别对待?你不是说要严守男女之防吗?”
  脚步停住。
  云凌继续忿忿不平:“他明明都近得要摸你的手了,你却根本一点都不拒绝!扎西他们都告诉我了,说你们俩今天一直这么近的说了一整天话!…”
  原本是连串的高声质疑,可说到这里了,声音却和底气不足了似的渐渐低下去。
  “…为什么他可以和梁曼不守男女之防?梁曼是在针对我吗…”
  一肚子的闷气此时全变成了委屈。峰花上前拉着她,可怜巴巴地小声问:“…难道,难道梁曼真的要和他做夫妻吗?…”
  她微微抖了抖:“…不是。”
  “那梁曼为什么这样不公平?…我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了,为什么我们非要这样…”
  忍住心口一阵阵的瑟缩。梁曼闭上眼,努力克制内心的酸楚。
  睁开眼,她转身平静道:“今天的事只是个意外,我不会再和他有来往的。关于男女之防我也早就告诉过掌门了。只有父母、亲人,或者…夫妻。以及真心相爱的人才可以互相不设界限。”
  云凌没有说话。
  许久后,他望着她,轻轻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怎么样才能成为夫妻。…两个人到底怎样才能相爱呢?”
  他的眼睛过于明亮。她感觉脑袋又是一阵晕眩。
  梁曼狼狈地转过脸:“…自然是,只有互相喜欢的人才可以相爱。”
  “什么是喜欢?”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脚尖一点点来回在地上蹭着自己的影子边缘。
  “喜欢…喜欢就是…”
  眼睛慌乱地转来转去。不小心扫到他的一片衣角,就和着火了似的马上将脸扭到另一边。她嘴里的声音越来越轻:“…喜欢,就是想到他就开心…心里会激动。一看见他,心跳就会扑腾扑腾。跳的很急、跳的很快很快…”
  话还未说完,余光里的人影却倏地上前:“那你听,我的心跳快不快。”
  手被他拉住,强硬地摁在他的胸口。
  梁曼下意识就要收回手,却挣脱不开。胸膛的灼热透过薄薄的几层布料传递到了她手心。
  很烫。
  她不自觉地缩了下,但又被他紧紧压住。好像真的在把他的心脏亲自交到她手上一样。
  咚咚咚咚!
  她似乎摸到了里面有一只和她一样慌促跃动的兔子。就在被她触碰的此时此刻,急促地近要与她的心脏共频。
  梁曼有些不知所措。她茫然地看着云凌。
  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为什么她感觉云凌的心跳,好像和她一样快…
  云凌低头看她。眼睛错也不错,灼热又滚烫,像他的心脏一样。
  他认认真真道。
  “梁曼。我觉得,我喜欢你。”
  没来得及反应,对方已凑近一步。
  下一刻,云凌吻了下来。
  梁曼睁大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片刻后猛然惊醒,她下意识将对方用力推开,慌慌张张语无伦次地破口大骂起来:“你干什么!谁准你这样!…你、你走开!给我走开!!”
  根本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她站在原地面红耳赤乱吼了一通,说的话也是颠来倒去没头没脑的。停了停,她还是怂得撞开门一头冲了出去。
  一口气跑出去很远。停下时,脑子还是嗡嗡嗡乱成一片。
  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冒着热气。以滚烫的唇为起点,燎原的火焰持续不断向四周辐射。
  到处都快烧起来了。
  她闭上眼,试图平息心跳。可闭眼后,眼前浮现的还是他忽然逼近的脸。
  停不下来,根本停不下来…
  就要疯了。
  来回横冲直撞的那只兔子越来越疯狂。简直就快挣脱心口的束缚,直接蹦出来了。
  她死死捂住自己胸口。可里面还是躁动得像疯子一样。
  梁曼蹲在地上,心里已是乱成了一片。她不断默念心法,可无济于事。
  她这是怎么了…
  脑子里乱七八糟。各种莫名其妙不着边际的思绪胡乱横飞,耳边各种忽高忽低嗡嗡杂杂的声响齐齐放奏。
  乱了,一切都乱套了。心法都没用,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但不管是脑子还是耳朵,横七竖八拉拉杂杂的只是在不断重复着这么几个字:
  他吻我了。
  他也喜欢我。
  .
  云凌还在屋子里发怔。却听“哐啷”一声,门被人狠狠踹开了。
  梁曼大步流星。
  她三两步冲到他面前,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拉下。
  一切都发生的很快。云凌还没来得及反应,温温软软的唇已经从下封住了他。
  柔夷死死环住他的脖子。
  停了一会。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撬开自己唇缝,钻了进去。
  起始时他并没有反应过来。但是这块在他唇齿间灵活游动的东西唤醒了一部分记忆,让他不自觉反扑过去,含住她舌头厮磨起来。
  舌尖上黏膜与黏膜的摩擦交融激起了一片过电的酥麻。唇舌交缠间,她的呼吸越发急促,连带的还有一声声绵软的轻哼。
  怀里人的气息逐渐不稳。她喘息着,勾住他脖子的手也软绵绵滑下。舌头认输地想要退出去。
  她似乎就要被他吻得站不住了。
  云凌这才后知后觉地反搂住她。他托住她的脖子,低头追逐她的舌头,与她缠绵更深。
  直到梁曼没有骨头的完全倒在他怀中,被他舌头堵着求饶似的微微呜咽。两人的唇舌才勾着黏连的银丝渐渐分开。
  她面色潮红,瘫软在他怀里气喘吁吁。嘴唇湿漉漉的,已经被他吻的满是嫣红一片。
  怀里的人虽然手脚发软得快要滑到地上,眼角还带着一点艳艳水气,但还是硬拽下他脖子。
  她用着一副被他亲的又软又娇的声音急喘着凑在他耳边,故作恶狠狠道:“你、强吻我,我也强吻你!这下我们扯平了…!”
  云凌揽住她。
  过了会儿,他眨眨眼,恍然大悟:“…原来还可以伸舌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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