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您仍然美丽迷人” wx 1fx.co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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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尽早会见蓝礼和他的大军,以罗柏为首的使节团连夜跋涉。
  前两日的路途算得上平静。他们远离主要干道,绕过良田和人烟,翻过一座又一座低矮的山坡。但随着奔流城越来越远地被抛在脑后,一种无法回头的不安隐隐萦绕在他们之间。再加上他们出行的那天黎明,冰蓝与火红两颗彗星,分别从北方和东方升起,随行人员中的人们都把这解读成史塔克和兰尼斯特之间的战争,而什么样的战争能引起天有异象啊……
  第叁日傍晚,他们抵达了高尚之心附近,这是一座位于河间地的光秃秃山丘,但周围环绕着高大的橡树林。他们又走了两个时辰才休息。夜空清澈,冷冽,星光灿烂。罗柏下令在一处树林根部相较稀疏而顶部相连的地方 扎营休息。
  他们收集了一些枯木,在一块平地上点起了熊熊的篝火。他们围在篝火旁吃了晚餐,相较于奔流城大厅内的晚宴来说,这顿餐食并不丰盛,基本是啃干粮。席恩用布袋兜回来一窝刚出生的小兔崽子,身体是粉色的皮肉,连毛都还没长。他嬉皮笑脸地问谁要打打牙祭,被罗柏站起来斥责并勒令他原路送回去。
  席恩气恼地离开。
  “你不担心他会逃跑吗?”阿波罗妮娅低声提醒大哥。
  “不会吧,”罗柏有些不安地说,“他离大海有几百里格远呢。”
  阿波罗妮娅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一段时间后,罗柏重拾话头,“父亲说你跟蓝礼大人……有交集?”
  大哥那颇有些小心翼翼的神情,让阿波罗妮娅略感疑惑,但她仍旧忠实内心地回答,“蓝礼公爵是个广交朋友的好人,幽默风趣,我们一起跟着劳勃国王去御林打猎,那是段快乐而又刺激的时光……”
  罗柏几乎可以从她回忆的语气中,想见那时的场景。
  “直到劳勃国王被野猪开膛破肚。”阿波罗妮娅难过地说,眨眼间睫毛浸上了一颗晶莹的泪珠。
  罗柏愿意用自己的一杯血去换这一滴泪为他而流。安慰她的欲望和对死人的嫉妒交结成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他前倾身子把她揽到自己怀中,弯曲手指拾走了那颗泪珠。
  “我很抱歉……”他要好多话想说,想安慰她,想驱逐那个头戴王冠的幽灵在妹妹心中的分量,想把那分量替换成自己的。但他还没来得及组织好语言,只听她突然僵硬了身子,拉长脖子,神情警觉地左顾右盼,紧接着像是有所锁定般,唰地抽剑起身,指向一个方位。
  “谁在那里!”指定网址不迷路:wa1 tc.co m
  众人一齐顺着阿波罗妮娅的剑尖看过去,但一开始,除了树影和风声什么也没捕捉到。
  “又对我拔剑,我亲爱的好妹妹——”席恩·葛雷乔伊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是不是又想叫艾德大人没收了?”
  大伙儿纷纷松了口气,只除了阿波罗妮娅,她仍举着黑火,对准席恩的侧后方,“我没有对你拔剑,席恩。出来!别再躲了,我可以闻到你……”
  席恩发出憋不住的“噗嗤”一声,手捂着肚子笑起来;直到他听到身后传来脚步踩踏枯枝败叶的沙沙声,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回头望去,幽暗的树影中,人影憧憧,如同从大地本身生长出来的阴影。
  北境使节团纷纷拔出武器,罗柏高声指挥,卫兵和盾牌立即靠拢,形成一道沉默的防线。
  紧接着是马蹄声,由远及近,十几个骑手从森林中窜出。他们衣衫褴褛,披风脏污,甲胄破损,却带着一股亡命之徒的彪悍,手中的长矛和锈剑闪着寒光。
  双方僵持了一阵子,没有人轻举妄动。
  罗柏的声音打破了死寂,沉稳而有力,在这片被遗忘的森林中回荡,“以谁之名,你们在此设伏,阻拦旅人?你们所求为何?”他并未率先报上名号,正如先前被父亲叮嘱过低调行事,不与人发生冲突,他没有带上灰风,没有佩戴徽章,没有冰原狼旗帜,也没有穿着北境士兵的褐色皮甲,只有风尘仆仆的斗篷。
  一个骑手驱策坐骑向前几步,褪色的衣袍在林间微弱的光线下仿佛干涸的血迹。满头杂乱的灰发下,他锐利而玩味的目光扫过一行人,阿波罗妮娅能感觉到这人的目光,在她低垂的兜帽上短暂停留,又移回罗柏身上。
  她心中有一个猜测,但还不敢认。
  “旅人?在如今的河间地,没有无辜的旅人,只有狼……和狮子。”他顿了顿,比起他语气中的威胁,阿波罗妮娅更关注他的口音,她已经确认了此人身份——密尔的索罗斯,红袍僧。
  “告诉我,陌生人,你们是奔流的狼,还是赫伦堡的狮子?”索罗斯身后的士兵无声地向前迫近一步,上百双眼睛闪烁着饥饿与警惕的光,手中五花八门的武器微微抬起,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阿波罗妮娅从侧后方,看到罗柏的神情,知道他在忧心什么。对方人数占优,且占据地利。在敌我难辨的情况下,他不能亮明身份。
  但是她没有这种担忧。
  “密尔的索罗斯,”阿波罗妮娅上前一步,越过罗柏半个身位,“你想对我哥哥做什么?”她一边说一边摘下兜帽,露出容貌,一双在暗夜中显得深紫了的眼睛紧紧盯着马背上的红袍僧。
  索罗斯的神情从不可置信、到震惊,再到惊喜,“阿波罗妮娅小姐?我面前的人真的是你?”
  她知道这个问题不用回答。
  果然,索罗斯几乎是有些匆惶地翻身下马,朝她走来。罗柏看出两人相识,却也难免不能立即放心,他提剑护在她身前。
  红袍僧脸上的笑容收了收,看向他,“阿波罗妮娅小姐的兄弟?同父同母的那个还是同父异母的?”注意到两人都沉了脸,他立即补救说,“别紧张,反正有什么关系,都是亲兄妹——诸神在上,我们听说了好多关于您的传闻,阿波罗妮娅小姐,您在君临政变那天变成只鸟飞出红堡,又在艾德大人被审判时,作为他的代理骑士迎战‘弑君者’!最后带着史塔克公爵,杀出狮群和乔佛里那个小杂种的包围,我早感觉他不像劳勃的种……可是,有些话不是我这么一个僧人好讲的。”
  “我理解,”阿波罗妮娅缓缓点头,但还没有完全放下警惕,她冷静而声音清晰地指出,“而您,密尔的索罗斯,我父亲,当时还是首相的艾德·史塔克曾亲口指派您,作为讨伐魔山的人选之一。您曾为史塔克大人而战。”
  索罗斯的表情复杂,有追忆,有遗憾,也有一丝被提及往事的尴尬。他耸了耸肩,带着点自嘲的揶揄回答说,“啊,那项未竟的使命……不是已经被您和那位活着的传奇‘黑鱼’爵士抢先了吗?我听说您亲手割下了魔山的头,马泰尔家族会为这个开出高价的。”
  他有意在逃避她的问题。阿波罗妮娅察觉到,心往下一沉。她扫视着这群队伍,竟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她记得父亲拨了贴身侍卫中的二十个加入剿匪行动。
  “如果我记得没错,艾德大人指派黑港伯爵,贝里·唐德利恩爵士作为你们的领袖,”阿波罗妮娅抿了抿唇,有力地低声说,“他在哪儿?”
  贝里爵士与她的关系,要比索罗斯更深。而且她知道他崇拜艾德大人,他不会伤害她和父亲的长子。阿波罗妮娅对这点有信心。
  可是,只见索罗斯轻轻“嘶”了一声,仿佛遇上什么棘手的难题。他转脸略带同情地看向侧后方的男人。
  阿波罗妮娅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不安地吞咽口水,她看看索罗斯,又看看那人,试图找到他们在演戏的痕迹。
  那人缓步上前,衣衫褴褛,披风破烂地垂在身后,铁胸甲历经百战,坑洼斑驳 掉了漆。而那张曾经英俊的、修面整洁的脸,如今胡髭杂乱;而那头原先宛若蜜糖的卷发,变得杂乱粗糙,甚至左额上方缺了一大块;而最令阿波罗妮娅震惊的,是那只粗布作的黑色眼罩,她知道人们为什么要戴这个,剩下的左眼里,再也找不到潇洒自信的神采。
  如果这人不是贝里·唐德利恩,那一切就都解释得通。
  可他仅剩的一只眼睛深深地望着她,低垂片刻流露出的意味,非动情之人不能如此。 “我的‘皇后’,经过了所有这些事,您仍然美丽迷人……”贝里·唐德利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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