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离开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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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
  进行记录的齐谨停下了打字的手,一直不说话,队长见他俩都不开口了,转了转保温杯:“你们的接触到什么地步?有没有x行为?”
  梁浮的嘴角抻了抻。
  同越已经死了,金赟现在已经被判了死刑等待执行,那到底是谁拿出了这张照片。
  坐上车的时候齐谨把车门摔得响,握着方向盘一直不点火,梁浮转着钥匙:“要问就问吧。”
  “你想听委婉的还是直接的?”
  “我倒是好奇你能有多委婉。”
  齐谨把到嘴的冲动话咽了回去:“如果有一天她记起来了以前的事,她会不会告你强奸。”
  真委婉。
  梁浮垂下头,路灯透过车窗落在他的眉上照出一片苍白,沉默良久他才突然小声说:“我喜欢她。”
  “哈哈,我好意外啊,”齐谨干笑,从他回来之后还去找苏玩就不难想到,“这才最恐怖好吗?”
  梁浮忽然低沉笑了起来,摇头说:“不会,我没跟队长撒谎。”
  “我再提醒你,她处于非法监禁的情况下,哪怕当时你觉得她是自愿的,甚至觉得她是喜欢你的,这些都不一定是真的。”是回到现实立刻能发觉的假象。
  “我知道,我从来没有误会过,”他闭上眼突然笑,“她逃跑的那天,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还在说我应该下地狱。她没有让我误会过任何事。”
  “操,”齐谨骂了一句,抹了脸点了火,“我带你去宿舍,你暂时就住那儿,先查信件来源。”
  “你不信我?”
  齐谨直接伸手往他头上来了一拳:“那我让你坐我车?再说一句给我滚下去。”
  路边的景物光影一幕幕扫过车和他们的脸,齐谨又开口:“我信你,无论发生什么。”
  “这多没职业操守,还是得看证据。”
  “我靠,你跟我犯贱呢?”齐谨把他推到车窗边。
  梁浮靠在车窗边低笑不止,脸上肌肉被拉扯得酸痛。
  “前半年,我已经把无论是帮派火拼,还是我亲自动手做过的事都写成报告了,我知道存在犯罪嫌疑的事都已经写上去了,”梁浮吐了口浊气还是淡笑,“这件事,我回去会写好报告,后天会交给队长的,你帮我带到吧。”
  齐谨开了雨刷器清洗了一下前挡风玻璃,雨刮器的声音轻轻带着节拍。
  “她也真是……”怪倒霉的,齐谨开着车叹气,“我就记得在她爸葬礼的时候,听说她爸是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前往了抓捕现场才遭遇了意外,我们也不清楚她爸为什么会去,她摸着她爸的警号牌,还给我们的时候,还说她迟早会拿回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也没报考警校。”
  2009年1月2日,元旦的气氛还笼罩着城市,苏定波被要求上交通讯工具待在大队办公楼,等待当晚的行动结果。他虽然是那个案子的主办,但因为最后追查到他的弟弟苏安,一个记录在案的吸毒者,也牵涉到贩毒中,他必须回避。
  那晚是苏安想要争取立功,谎称有个大订单,约了他的上线,梁浮和一众警察在现场准备进行抓捕。
  但不知道为什么,本应该坐阵办公室的苏定波突然开着车前往了现场,还在路边借了手机跟上级局里汇报,说今晚对方所来人数远超最初的情报,请求支援。
  他先于大队支援赶到现场,在和梁浮一起追踪那个上线的时候,因为苏安被挟持当了人质,苏定波在枪战中落于下风,中枪牺牲。
  事后虽然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得到了这个消息,但消息准确,苏定波虽然违纪但也救了当时参与抓捕的人,依然进行了烈士认定。梁浮负责继续追踪上线完成这个任务。
  “因为她妈,她妈曾经跪下来求她不要再去当警察,她们大吵一架,她没有服软,但下一次见到她妈的时候,她妈就已经疯了。”梁浮闭上眼,回忆着苏玩跟他讲述这件事时的场面。
  她双目呆滞坐在床边笑:“我一直觉得,是我逼疯了我妈,所以从那之后我只想要平安的日子,好好照顾我妈。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希望这一次,不是冲她来的。
  梁浮消失了。
  对于苏玩来说。
  那天她回到家之后,就一直坐在客厅等他回来,直到天光白,也没有人影。
  她酝酿了一晚跟他把话说清楚,就算是疗伤的恋爱,他也不能这么不尊重人,实在放不下前女友就去找回来好了。放得下,他们就没必要互相折磨试探。
  演练了半天,想了许久他会怎么说,她要怎么答,都是白搭。
  一天,两天,叁天。
  直到当初介绍梁浮来租房的宋局打电话给她,告诉她梁浮有事暂时不能来拿走东西,但他不再接着租住了,之后会联系她来取东西。
  想多问一句他去哪儿了,也只得到沉默。
  “他还让我告诉你,所有事情都结束,叫你不必有压力。”
  意指的事大概只有他们两个人明白,叔叔还以为是房租问题。
  他来过又消失,如果不是偶尔进客房打扫卫生发现留在这里的痕迹,她或许真以为那个人是幻觉。
  日子总还是要过的。
  把中午活动的食物分发之后,苏玩解开了自己的围裙,长舒一口气坐到铺了坐垫的草地上,打开盒饭往嘴里匆忙塞了几口。
  不远处的草地边一群八九岁的孩子拿着水粉笔,正跟着一位老师学着在纸上描画。
  纵然都是初学者,但天然的禀赋让这些孩子笔下的描画也出现了高低之分,一群小脑袋左顾右盼,看着自己的又去望别人的,风才一过,就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笑声。
  那笑声一瞬间放大,是有人指着其中一幅画嘲笑了起来,本来专注自己的画的人也被吸引了目光,小声也就越来越浓。
  温柔的老师试图安抚所有人,那被嘲笑的小孩却突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瘦黑的胳膊猛地砸向了第一个嘲笑他的同伴,将那人从凳子上推倒在地,看起来毫无力量的手臂伸得笔直,扼紧了藏在草地中的脖子。
  苏玩放下饭跑了过去,众人合力将他们拉扯开,那掐人的小孩跌坐在地上,老师去查看被抓挠的孩子情况,苏玩把那掐人的小孩从地上抱了起来,跟活动主办方示意了一下,领着那小孩到棚内。
  苏玩拽着他走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的不情不愿,一双眼睛仍转头死死盯着身后,似乎随时要挣脱再扑上去。
  终究只是一头小兽,苏玩见他仍然念念不忘转头,猛地伸手摁住他的脖子把他按在了休息区的椅子上。
  倔强与记恨仍然充斥在眼睛里,苏玩拿了一罐旺仔牛奶凑到他嘴边,小孩偏过头突然又变得气鼓鼓的委屈,苏玩不管,一直把牛奶递到他嘴边,好一番你躲我追之后,小孩终于是伸手接过了牛奶放到手里。
  “谁惹你了?”苏玩问。
  小孩看向远处已经看不清的自己的画,低声说:“我把花画错颜色了。”
  远处的一小丛郁金香是红色与黄色的,苏玩粗略扫了一眼,小孩的画上并没有这两种颜色。
  “你画了什么颜色?”
  “和我衣服一样的颜色。”
  蓝色的。
  苏玩突然笑了笑:“大多数花都不会是这个颜色的。”
  “他说,”小孩倔强地看向苏玩,“这是看守所里的犯人穿的颜色,问我是不是太喜欢了也想穿。”
  苏玩皱了眉,在工作笔记上做了个记号,这件事得告诉带教。
  “你跟他之前矛盾很多?”
  “吵过几次,他老跟我抢,抢篮球,抢书。”
  “那他真是个没礼貌的小孩,”苏玩撇撇嘴,“你也是个冲动的小孩。”
  小孩瞪了苏玩一眼,苏玩也瞪回去,小孩打开了牛奶,甜腻的味道似乎让他的眉头舒展开,他问“姐姐,那个花到底是什么颜色?”
  “红色和黄色。”
  带点棕色的瞳孔迷茫地盯着花,色弱的毛病想要隐瞒下去不难,只要不怕一些误会就好。
  看了看他的手,没有什么大问题苏玩指了指旁边的屋子:“那里是陶瓷屋,你去那儿玩吧,我这段时间忙,下周再去看你们。不要再为这种事跟别人起冲突了,你妈妈会担心。”
  小孩叫吴成,是上一次苏玩来帮忙时就认识的,对他的家庭情况相对了解。
  “姐姐,你说我真的会跟我爸一样吗?”小孩顿了顿,“那些亲戚,还有邻居,背着我们的时候都这么说。”
  苏玩看了自己工作笔记的封面,未成年人普法教育。
  “你是你,他是他,人生来是个体,老虎的儿子还有老鼠呢。再说了,你妈妈也是很好的人,为什么你就会成为你爸爸呢?”苏玩揉了揉他的头,“不要太怨恨,当他们是放屁就行,这个世界上混蛋大概比正常人多,不过受了欺负也别忍着 可以找人帮忙。”
  小孩的步子不怎么轻快,低声说了句“谢谢”缓缓朝陶瓷房走去。
  苏玩用笔戳了戳脸,正埋头写东西时,身边的椅子上突然被搭了一件衣服。
  “你怎么会在这儿?”穿着休闲西装的女人虽然还有几分正经颜色,但棕色让她并不像是工作状态。
  “薛检?”苏玩记起了薛静徵,看她坐下后笑,“好久不见啊,我看到你们的案子的报道了,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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