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霆舟迈步出门,“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忠勇侯知道他不会说,便懒得再问,他去了老夫人处。
“母亲,云舟的尸身不见了。”
忠勇侯悲声道,“极有可能是被人盗去配了冥婚。”
他假意对付江的事毫无察觉。
这话砸的老夫人手中的茶盏都掉了,“怎么会这样?
谁这么大胆子,敢让侯府公子配冥婚?你可有去找?”
忠勇侯看她,为难道,“母亲,当日儿子否认那是云舟,眼下有何立场去找回他的尸身?”
老夫人急怒之下,倒是忘了这一点,被忠勇侯提醒,她捶他。
“你还有脸说,老身就没见过像你这样狠心的爹。”
她力气依旧如以往那般,瞧着重,打在身上却极轻,似舍不得下手般。
“难道你就这样不管了?任由你儿子死后不得安宁?”
忠勇侯叹气,“只能暗地查访,不过希望不大。
云舟被埋的隐蔽,对方都能找到,只怕是有通奇门异术的方士相助,这些人通常也擅长抹除痕迹。”
老夫人神色一僵,随即有心虚一闪而过。
她那日出门访友,中途见了付江,告知了他云舟的埋骨处。
会不会是付江去祭拜云舟,留下香烛纸钱的痕迹,才叫人发现了那墓?
若是如此,那真是冤孽。
忠勇侯不错眼的盯着老夫人,将她神情尽收眼底,顿觉手心脚心皆是冰寒。
第70章 侯爷知道了
忠勇侯又是一声叹,“且儿子让霆舟查了,近日附近没有需配冥婚的女子去世。
说不得作案之人是外地的,又不能闹出大动静,如此,想要找回来更难了。”
老夫人心里一咯噔。
附近没有需要配冥婚的?
那会不会是付江带走了云舟的尸身?
他曾对云舟被埋庄子很不满,难道是他冲动之下想给云舟换个地方?
忠勇侯盯着自己母亲的反应,手指一点点蜷起,最后紧握成拳。
蛮奴感受到他身上释放的杀意,看了过来。
不被亲情牵绊时,忠勇侯保持武将特有的敏锐,察觉蛮奴的探究,他视线倏然转向蛮奴。
蛮奴没有防备,心下一慌,只得佯装傻气直直与忠勇侯对视。
“蛮奴不去找,蛮奴要保护老夫人。”
老夫人被蛮奴的话拉回神,她瞪忠勇侯,“她一个傻子,你还指望她去找?”
“儿子冤得很,是她盯着儿子,儿子以为她有话说。”
忠勇侯有些烦躁道,“儿子也是被这些糟心事给弄糊涂了,她一个只会吃喝的傻东西,能有什么正经事。”
他站起身,“行了,母亲好好休息吧,儿子过来也是同你说一声,免得你不知情,日后再去庄子祭他。
若当真找不回来,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这说的什么荤话,你可是忠勇侯,怎能连自己儿子的尸身都护不住,你就不怕列祖列宗怪罪。”
忠勇侯眉间生出戾气。
“母亲可知,霆舟曾同我说,若他战死,不必送回京城大葬。
只需将他和战士们一道埋在边境,死后亡魂也要守护边境。
他做兄长的有如此觉悟,云舟却是自己走了歪路,才落得此下场。”
无人知道,他的长子,真正的铁血男儿,和大渊千千万万个牺牲的将士们一起,几年前被永远留在了边境。
没有坟头,没有墓碑,只有巨大的坑穴,坑前的石块上记载着他们乃大渊将士,以及牺牲的年月。
这也是他为何能狠心,随便埋了谢云舟的原因。
老夫人不知他的痛楚,她急的是宝贝孙儿的去处,语气也不好了。
“霆舟如今也会说场面话了,他是侯府世子,若真战死,那是无上荣光,怎可能寂寂无名地被葬在外头。
好了,我们不说霆舟,说云舟,你务必将他找回来,否则你别认我这个母亲。”
忠勇侯似被吓住了,忙返回老夫人身边,哄劝道,“母亲,儿子没说不找,是不能大张旗鼓,这才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他很是无奈,“若母亲不信,儿子可指些人给母亲亲自找。”
找吧,他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势力。
老夫人打量他,见他眼底满是血丝,很是憔悴,想着谢云舟尸身被偷,忠勇侯这做父亲的心里定也不好受。
正欲软和些,就听得忠勇侯又道,“不过,母亲,瑾瑶那里,您不能再派人去了。
您时常让人送东西,那混账以为是我心软了,在马场嚣张得很。
儿子便将她送去了别地,请人好生教导一番,待她真正悔过了,就让她跟母亲前往青州,以后在青州寻个人家嫁了吧。”
老夫人又是一急,“青州哪有门当户对的好姻缘?”
她的孙女怎能随便嫁人。
“母亲,她被柳氏惯坏了,做了许多错事,儿子已不指望她在京城能嫁什么好人家。
侯府足够荣耀了,也不需要靠儿女婚事给侯府添光。”
忠勇侯目光真诚,“母亲,瑶儿是我唯一的女儿,这世间没人比我更疼她。
儿子想给她找个能包容她,真心待她好的,家不家世的并不重要。”
老夫人还没想到反驳的话呢,他又噼里啪啦道,“霆舟的婚事也不能再拖了。
儿子戎马半生,除了霆舟,其余几个孩子没一个成器的,儿子实在挫败。
想着等霆舟成了婚,儿子便奏请皇上,将这爵位传给霆舟。
往后儿子便专心教养澜舟和瑾瑶,也能有闲暇常伴母亲左右,在母亲跟前尽尽孝。”
“你才四十来岁,怎的就要让霆舟袭爵?”
老夫人不淡定了,“霆舟还年轻,你何不多带他几年?”
忠勇侯却很坚定。
“他已经足够出色了,这次大捷,他居首功,便是没有我,这一仗有他在也会赢,做忠勇侯绰绰有余。”
老夫人手指掐进掌心,她不能让谢霆舟承爵。
心里开始否了给谢霆舟娶妻的计划,“霆舟的情况你也清楚,他那容貌还有名声,想寻个好的并非易事。
但我毕竟是祖母,不会看着不管的,你先安心找云舟。
霆舟的事我会上心,只是我多年不曾在京城久住,对京城情况没从前了解,你给我些时间。”
在这时间里,她得设法让眠眠重新得到谢邦的心,扭转谢邦让爵的心思。
在澜舟长大前,他最好都别动这心思,否则别怪她对谢霆舟下手。
忠勇侯却道,“母亲不熟没关系,这事让叶桢操办便可。
上次那宴请她便做得很好,解决我底下不少光棍。”
老夫人再也绷不住,沉了脸,“你也是糊涂了,她一个弟媳,怎好给大伯哥相看。”
又不是满世界宣告,办宴是给谢霆舟说亲,为何叶桢就操持不得。
何况她眼下是侯府掌家人,由她操办也说得过去。
忠勇侯眸色渐渐幽暗。
母亲找这许多借口,是舍不得这爵位吗?
可他的爵位在立世子时,便是定下要给长子的,母亲反对,是想把爵位给谁?
给澜舟吗?
可澜舟和霆舟都是他的儿子,母亲的孙子,于母亲来说有何区别?
何况澜舟将来是何模样还未可知,而霆舟已然出色,世人都知该如何选。
母亲却再次反常。
莫非……澜舟亦不是他的孩子?
忠勇侯彻底没了套话的心思,敷衍老夫人几句便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叫来陈青,“你秘密前往青州,仔细查一查老夫人这些年和付江的联系,再查一查我的身世,祖籍那边你也走一趟。”
青州曾失守过,当时百姓不是逃了就是死了,见证他出生的怕是不好找。
父亲与祖籍那边的人虽不亲近,但也并非断了联络,没准他们知道点什么。
一番试探下来,忠勇侯如今也不得不怀疑,老夫人究竟是不是他的亲娘了。
可若老夫人不是,那么老侯爷为何要骗他?
忠勇侯想查清这背后的一切。
又吩咐吴东,“你亲自盯着老夫人,谨慎些。”
他今日说的那些话,已让老夫人坐不住了,忠勇侯想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更想看看付江又会做出什么。
两个亲随皆领命下去。
他又让人请来叶桢,将为谢霆舟相看的事说了。
“需要什么人手你尽管提,若发现有什么异常,你可直接告知我,亦或者霆舟。
老夫人年纪大了,有些事不必搅扰她。”
这是已经不信老夫人了。
叶桢的计划完成得很顺利,她恭顺应话,“儿媳省得,会尽力办好此宴。”
自从叶桢当家后,府里的事就再没让忠勇侯操心过。
忠勇侯对叶桢也是越发的满意,见此不由心生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