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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书屋 > 都市言情 > 垄上烟火[种田] > 第55章
  
  再远些的张玉就别提了,比她娘都忙。
  两个调皮捣蛋的臭小子不在家,青叶还挺好奇他们到底在忙什么,一睁眼就不见人影。一到晌午又准时踩着饭点跑回家,吃饱撂下筷子飞奔而去,比大人的行程还多。
  烦人精们不在,家里清净的让人想睡觉。通透的穿堂而过,吹得人昏昏欲睡,门前树上的夏蝉鸣叫声都不觉得刺耳了,此时听来仿佛催眠。
  凉床放在堂屋通向院子的过道里,青叶舒服地躺在上面,惬意地叹一口气,伴着呼呼的风声和一阵一阵有节奏的蝉鸣进入梦乡。
  陈氏坐在凉床边的小板凳上打瞌睡,头一点一点往下啄,嘴角流下缕缕涎水。尽管如此,小老太也是不肯在白日里上床安卧的,在她看来这实在不是一个成体统的事。
  天上的太阳从东边转到西边,倦鸟归林,鸡鸭回笼。从大门射进堂屋的光线由亮转暗,逐渐消失不见。
  青叶睁开沉重的眼皮,茫然地看着屋顶,躺在凉床上不想动弹。好半晌才懒洋洋坐起身,仍是两眼无神看着虚空发呆。
  这一觉睡得可真沉,舒服极了,就是睡过了头,精气神都给睡跑了,头昏昏沉沉还想睡,但又着实睡不着。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对着她笑,长得跟她可真像,那是谁呢?
  “叶儿,洗把脸,给娘去河边摘几根青椒。”杏娘在灶房喊道。
  “哎!好的。”青叶振作精神,赤着双脚下地,也不去洗脸,径直往大门外走去。
  两个黑小子回来时哭丧着两张小脸蛋,青果黝黑的脸上满是泪痕,边走边抽泣。
  杏娘奇怪地问:“这是怎么了?”
  青果对着娘亲嚎啕大哭,鼻涕泡都冒了出来,孩子见到娘,无事哭三场,更何况现在是天大的事。
  青皮怯生生地说:“我们在杨树下玩,洋辣子从树下落下来,掉在他胳膊上了。”
  杏娘哭笑不得,这可真够倒霉的。
  大热天的乡下在屋外可不是那么好玩的,皮小子们在屋里呆不住,外面热得似火炉,可不就得往阴凉的树荫底下钻。
  运气不好就要迎接洋辣子的降临,一种通体绿色,与毛毛虫相似,但浑身覆盖着密集的刺毛。一旦碰到皮肤,像被火烧到,异常疼痛,火烧火燎的难受,被蜇到的地方几天都不能碰。
  “我已经把那只洋辣子捣烂,掏出肚子里的东西涂在他胳膊上了,可他还是很疼。”青皮无辜地补充。
  “好了,好了,不哭了。”杏娘安慰小儿子,抓了他的小胖胳膊仔细打量,被蜇的地方还有些红肿,起了大大小小一溜的鼓包,上面还残留着绿色的汁水。
  “等会儿洗澡时,娘给你抹上皂角,洗洗就不疼了。”
  青果哼哼唧唧吃完晚饭,用皂角水洗了澡,临睡时仍在嘟囔疼,在他娘怀里扭股糖似得不肯睡。
  看在他受伤的份上,杏娘的耐心异常充足,搂了小儿子在怀里,让大儿子靠在另一边。拍打着两个儿子的小背脊,轻轻哼唱古老的歌谣:“枫杨花开一串串,被风吹落随水流,流呀流,流到娘娘的家里头……”
  ……
  小孙子受了苦,丛三老爷决定给他一个惊喜,一大清早起床去田里捉蚂蚱。
  这玩意就是个祸害,逮着稻谷茎秆、叶子使劲啃,有什么吃什么,庄稼能给它霍霍光。还不易捕捉,能弹跳会飞,满田间地头跳窜。
  显然丛三老爷是捉蚂蚱的好手,两只手掌成拱形,对着蚂蚱快速合拢;还可以趁着它专心啃叶片时,用大拇指和食指飞快捏住。
  捉到的蚂蚱绑起来系成一条串,杏娘看见八、九串蚂蚱喜出望外,今儿个早食可以不用吃咸菜了。
  焯过水的蚂蚱摘去头、足、翅膀,洗净后晾干水分入油锅,用文火炸至金黄捞出,洒了细盐拌匀即可。这般做出来的蚂蚱香酥脆嫩,一口一个,唇齿生香。
  三个小的起床看见肉香扑鼻的油炸蚂蚱,欢呼一声,不用人催自发去洗漱。捧着稀饭,也不用筷子夹,直接用手拿起来就啃,这般吃起来才过瘾。
  吃得满嘴流油,嘎嘣脆爽,一小碗稀饭“呼噜噜”干净利落扒干净,不像往常那般磨蹭。吃完了还意犹未尽舔嘴皮子,回味无穷,要是日日能吃上就好了。
  大人也跟着沾光,夹几筷子过个嘴瘾,多数留给孩子们吃。
  饭后丛三老爷搬出杂物房里的诸多农具一一查看,田里的稻穗眼看着要泛黄,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要开镰。检查农具是否趁手是非常必要的,要不然活干到一半,家伙什坏了,时间不等人,那真是能急出一身热汗。
  生锈的镰刀要磨锋利,冲担头是否牢固,木耙的齿有没掉落,零零总总,每一处都要检查到位。
  抢收庄稼好比大仗前的准备,稍有疏忽那就满盘皆输,悔之晚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其实对农人来说是一个道理,将军靠打胜仗吃饭,他们靠收谷子吃饭,都不能耽误。
  第49章
  吃过早饭,杏娘提了篮子往菜园走,夏日菜蔬茂盛,硕果累累。
  家里的三处园子长得满园青翠,枝繁叶茂,低矮处的胡椒、茄子、黄瓜、南瓜,数不胜数;高处的豆角、蛾眉豆、丝瓜,爬满竹架,长势喜人。
  瓜菜长得快,不几日就老了,加之成熟的摘掉后嫩的立马就冒出了头,不愁没有菜吃。杏娘决定去给苏木送一坛酱,顺便摘一篮子新鲜蔬菜带去。
  一个大提篮装得插不进手,杏娘方罢休,抹一把额头的汗水,甩动袖子扇风。这鬼天气越发热了,大早上的稍微动弹一下就热得直喘气。
  到了镇上,杏娘懒得顶着大太阳走去苏木家,直奔医馆而来。
  “先把酱给你送来,农忙马上要开始了,怕到时没工夫给你送。”杏娘喘着粗气猛灌茶水,“这一篮子菜是才摘的,嫩的很,豆角、黄瓜可以放进坛子里当酱菜,剩下的你要婉娘看着办。”
  李苏木在一旁把蒲扇挥出残影,很是心疼,“小姑,害你受累了,这么热的天还要往镇上跑。你往后不要送了,酱吃完了我自个去你家拿。”
  又喝了两盏茶,杏娘方缓解了炎热,长舒一口气,“没事,我又不是用两条腿走过来的,现成的船接船送,就是晒一会太阳的事,这算什么。你忙正事要紧,我闲着也是无事,一会就到了。”
  李苏木想了想没反驳,接着说:“已得了你两坛酱,下次送酱来一定得给你银钱。再不给的话,我都没脸吃。”
  杏娘摆手拒绝,“都是自家园子里的东西,又不费什么银子,我找你要钱做什么,没得抠门成这样,省这几个铜子也发不了财。”
  “小姑!”李苏木一脸正色,浓黑的眉毛蹙起,不赞同地看着她,“你还跟我说要亲兄弟明算账,怎么到了自个就看不清了。即便是你家里的一根草,到了我这里能用得上,那也是值钱的。”
  “可这些酱真的不值钱啊,就是做起来费点事,这能值个什么?”杏娘也是冤枉的很。
  辣椒、生姜、菜籽油,哪样不是自家的,就盐巴要花银子买,可她自个家也要吃盐嘛。
  李苏木叹一口气,“小姑,不是这么算的。我给人看病开药方得诊金,不也是花了时间才有的。跟你做酱是同样的道理,你做酱的手艺好,必然有你的独到之处,我爱吃就必须花银子买。街上那么多饭馆,灶上手艺好的,生意就好,价格嘛,贵一点也是理所应当,人喜欢就愿意买账啊!”
  杏娘委屈表示:“可我又不是做买卖的?”
  “你是不做买卖……”说到这里,李苏木心里一动,“小姑,还别说,你不是一直想赚钱吗?咱怎么就不能摆个小摊,专门卖酱菜呢?”
  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可行,“小姑,你看你摆摊的话,我肯定要买的,我吃饭可以没有肉,但是一定不能没有酱。我在你这里买酱菜,吃得心安理得,说不定吃得更多呢。
  还有家里的爷奶、爹娘叔伯们,他们家里吃的酱都没你做的好吃。到时少不得跑你这里买回去吃,至少爷奶、爹娘肯定会的,他们又不差这几个铜板。”
  杏娘还是有些迟疑:“可是人人家里都做酱的,我做出来也没旁的人买啊,就家里的这几个人哪够?”
  “那人人家里都有婆娘做饭呢,街上怎么还开了包子铺、面馆、饭馆的?再说了,我看这街上的一般人家也不做酱,他们没有菜园,嫌麻烦,都是买酱吃的。杂货铺的那个酱……”
  李苏木一脸嫌弃,“不是我说,还没吃呢,闻着就一股霉烂味,他们照样买了吃。你比他们的手艺好多了,为什么不试试呢,反正卖不出去的我给你全包了……”
  一番话说得杏娘心里跃跃欲试,已然松动,心不在焉地坐船回到家,还在想李苏木说的话。
  周围村子会编篮子、箩筐的多了去,可丛三老爷还是一有空就去赶集摆摊,挣的虽不多吧,个把月下来也能买一条肉,积少成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