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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书屋 > 都市言情 > 垄上烟火[种田] > 第193章
  
  丛小九只觉得如身在九重云霄间,云雾缭绕,仙音渺渺,不知今夕是何夕。他如喝醉了酒一般,浑身飘飘欲仙,手脚发软,心脏疯狂“砰砰”乱跳。
  他的真命天女找着了!
  第169章
  丛小九自打遇见仙女儿,三魂七魄弄丢了一半,大半跟着人家美貌小娘子回了家,小半守着这具肉身人骨。
  自此魂不守舍,茶不思饭不想,仿若呆头鹅,想来也是,这魂灵跑没了一半,剩下的魂魄哪里镇守得住那些花花肠子。
  之前是十天半个月跑一回镇上,自那天后跑得比周老爷子还勤。有时不到孙子回家的日子,天太热的话,周老爷子懒怠划船去镇上。
  丛小九丝毫不气馁,腿着走去邻村坐船也是一样,他浑身使不完的气力,满腔沸血涨得骨头疼。
  纵使无船可坐,要他大太阳底下跑几十里路去镇上怕也是乐意的,要去见心目中的小仙女,爬也能爬过去。
  丛小九去了镇上也不去别处,鳝鱼、泥鳅早卖光了。他再能干,也不能天天逮一桶过来卖,总要积攒个四五天才好有个卖相。
  寻了上次的河道,天天躲在树后偷看人家小娘子。
  运气好时,小娘子清晨打开后门来河边洗衣裳,还会跟邻家的姐妹说笑打闹,有时也会守一整天也碰不到人。
  看见心上人自是心花怒放,欢喜雀跃一整天,走在路上都是连蹦带跳,神采飞扬。没碰到则如丧考妣,郁郁寡欢,疑心小娘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丛小九自以为躲藏得好,他也没胆子做什么,能悄悄看一眼已是心满意足。
  却没想过他这样的高个子,长得又醒目,哪里是一棵树能挡得住的。不过几天就叫小娘子发现了端倪,小娘子是个活泼的性子,笑吟吟走上前跟他搭话。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士,家里几口人,以何为生……”
  丛小九老实作答,卫小妹听完后没说什么,打发他回家来不要守在她家旁边胡闹。
  “这里人来人往的,你老是守在这里做什么,没得叫人说闲话。我清清白白好人家的闺女,没招你惹你的,你可不能败坏我家名声。走吧,回家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儿。”
  丛小九依依不舍别了小娘子,此后也不敢日日守在那附近,偶尔去镇上顺路过去看两眼。
  卫小妹兴致好时跟他说几句话,大多时候懒得搭理。
  丛小九自此害了相思病,一忽儿觉得小娘子对他无意,他是自作多情,一厢情愿。
  一忽儿又想,若是真个对他没有意思,怎地会跟他说笑逗趣?
  在心悦的小女娘面前,丛小九跟重新走了趟奈何桥似的,变得笨嘴拙舌起来,不复往常的口若悬河。
  他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模样,时常逗得卫小妹掩着帕子吃吃笑,越发爱逗弄他。
  这个样子应是对他有意的吧?
  丛小九叫这恼人的单相思折磨得神魂不属,辗转反侧,一会儿笑一会儿恼的。
  这样一副反常的样子当娘的自然看在眼里,夜里临睡前拉了他的手细问:“幺儿,你这些日子吃不下睡不着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说出来给娘听听。”
  丛小九扯了薄单子蒙着脑袋,哪里有心思搭理他娘。
  郑氏耐心劝解道:“一个好汉三个帮,你一门心思钻了牛角尖而不自知,自寻烦恼罢了。你是娘肚子里生出来的一块肉团团,纵使为娘帮不上忙,也不会害你,说出来吧,为娘心里好有个数。”
  丛小九犹豫半晌,自家想破脑袋,想得头痛欲裂也解决不了问题。
  他娘自来心思敏捷,婶子们都说她脑筋活泛,兴许能解了他的烦扰。想到这里,丛小九顿时来了精神,一屁股坐起身滔滔不绝说起来。
  从他如何认识小娘子,做了什么事,说到俩人说过哪些话,做了哪些事,事无巨细,一丝不苟。
  也得亏他记性好,不想还不觉着,这么一回想才发现俩人已经认识一个来月。少年人天真赤城,热情如火,心上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牢牢记在心里不敢忘。
  此时说来仿若才发生在昨日,历历在目,少年的心思如太阳般光芒万丈,绚丽夺目。
  郑氏一听就皱了眉头,这般轻佻浮浪的女子哪里是好人家教养出来的闺女?
  她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哪家未出阁的女娘当着小郎君的面,查问人家的家事身份,这样一副市侩的嘴脸着实叫人不喜。
  可又听儿子说小娘子姓卫,是镇上小李大夫,也就是他七嫂娘家侄儿的妻妹。
  郑氏又犯了迟疑,卫家大姐儿肯定是个好的,她家家风应该也没问题,要不然李老先生也不会允了孙儿的婚事。
  一母同胞嫡亲的两姐妹,性情或许有些许差异,想来大面上应该不会太差,兴许是她想多了。
  丛小九低声恳求道:“娘,我只心悦她一人,你能不能……能不能……”
  他青涩的脸上一片通红,两只耳朵烫得冒烟,握紧拳头一鼓作气道:“你能不能找媒人去她家提亲,我觉得她对我也是有意的,儿子只想跟她成亲。”
  郑氏心里一哂,这哪里是有意的样子,分明是拿他儿子当了个添头——可有可无。
  她心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却不会直接说出来。十几岁情窦初开的半大少年,没尝过人世间的酸甜苦辣,只当天底下皆能事事如意,心想事成。
  若是在人生的第一步就摔得头破血流,血肉模糊,一个处理不好,这一生都会郁郁寡欢,沉默寡言。
  她活泼机灵,能言善辩的小儿子可不能栽在这样一个小女娘手里。
  “傻儿子,你当说亲跟去菜园子里摘萝卜、白菜一样简单?找中人、访人家、请小酒、开礼单、接亲家……一桩桩一件件都得按着顺序来,没有小半年哪里走得完?
  如今你是认准了卫小娘子,可人家的爹娘可不认得你,不知道你姓谁名谁?这事吧,得慢慢来,你中意人家没用,若是她爹娘有别的打算呢?你别着急,且等我先打探打探,日后再说。”
  丛小九被他娘亲说得心里忽上忽下,可也知道是这么个理,只得勉强按捺下性子,一切听从他娘的吩咐。
  如此才有了今日郑氏上门的这一举动,杏娘跟卫家姐妹拐着弯也能带着亲戚关系,指不定能知晓一二内情。
  听了郑氏的一番陈述,杏娘心里骂娘,这一听就知道是卫家小泼妇能干出来的好事。
  天生的一双势利眼看人,若是小九出身不凡,家底厚实,保不准一桩天定良缘就成了,皆大欢喜。只可惜丛小九家里只是农户,且家境寻常,小蹄子怎会拿正眼看他?
  八成是见他长相青秀,憨头憨脑仰慕于她,当个打发乐子的玩物罢了。
  杏娘脑子一热,很想一股脑把小泼妇做的那些龌龊事抖落干净,两个再破口大骂一番,费了十二分气力勉强压制下来。
  她如今早已不是当初一根肠子通到底的笔直棒槌,这两年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也不是没长一点心眼。
  这两家若真个没说成良媒,她怎么骂都无所谓,指不定郑氏比她骂得还狠。
  可这世上的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两家看对眼真成了一对亲家,那她就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非但跟卫家结了仇,便是丛五老爷家也会跟她们这一房生分。本来跟她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事,犯不着强出头到处树敌,本分过日子的人家没这么行事的。
  可要她说卫家小蹄子的好话,她能恶心得把昨天吃的饭呕出来,不能直接破口大骂,敲敲边鼓还是行的。
  “您说卫家姐妹啊,那您可就问错人了,我跟我娘家侄儿本就隔了一辈,时常又碰不着面,他住在镇上,我家在村里。
  只有逢年过年回老宅看望我爹娘时能碰上,次数也是极少的,我侄儿敬重长辈格外礼遇我这个小姑,那是他为人厚道。
  我跟他媳妇又隔了一层,本就不熟,一年见不了几次面,哪里有话说,不过……”
  杏娘满脸纠结,犹豫半晌还是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家里的事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外人哪里分得清?
  本来这些跟咱们也挨不着,您要真想打听卫小娘子的为人处事,不如去她家附近或镇上走一遭,总比在我这里道听途说的强。”
  “别啊,杏娘!”郑氏一把攥了她的手紧紧握着。
  好听话谁不会说,所谓访人家就是要打听那些隐晦的、私底下的、外人难以察觉的秘闻。
  说亲前打听得越仔细越好,纵使把人家十八辈祖宗刨出来都不为过,平生不作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
  真要成了一家人,那就是生米煮成了熟饭,即便知晓了亲家家里的腌臜勾当,也只有咬牙苦咽的份。
  非但不能张扬出去,还得跟着一道遮着、掩着,不能透露半点风声。谁叫大伙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呢,翻了船都没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