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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书屋 > 综合其它 > 乱世枭雌 > 第200章
  
  这天正是季显容为新得加封宴请宾客,被她请来坐上首客席的,是前不久带嫖姚军立下从龙之功被提为禁军殿前督帅的何去非。
  何去非是从禁军指挥府直接赶过来的,因她到的不算早,王府门前已停了许多辆华贵宝车,季显容在府中听说她到了,忙走出来相迎,见何去非一进府先是笑着说了一句“公主府今日好生热闹”,季显容正色纠正了她,说为这口误,今日要罚她三杯酒。
  何去非哈哈大笑着打了两下自己的嘴:“该罚该罚,我自己再加罚三杯,还没入席就先欠了殿下六大杯酒!”
  二人说说笑笑地往王府里面走去,今日的宾客没有朝中长辈重臣,都是季显容的族亲姊妹和水师将领,还有些朝中新进年轻官员,皆在这次建康政变中多多少少立了功的。
  因多是同龄青年人,武王府里这日席上氛围颇为轻松,季显容没摆什么亲王排场,也不叫敬酒,只说大家坐在一处自在取乐才好。
  何去非这天一入席就主动领罚,六大杯酒下了肚,整个人就开始飘飘然了,酒至半酣时她从席上站起身,手里拿着个大鸭腿,一脚踩在凳子上,给众人讲起她亲手斩杀淮南王的光辉事迹,说到兴头上时,还现编了两句词曲,兀自敲碗唱了起来。
  季显容坐在主位上看何去非口若悬河连说带唱,跟旁边人笑道:“昨日订席面时,母皇还问我要不要从宫里传戏,我说不用,咱家禁军督帅一个人就能顶一支戏班子,吹拉弹唱她全包了。”
  众人这天在武王府里热闹到二更时分,席散时何去非已经醉成了一摊泥,季显容本说就叫她留在王府里睡一夜算了,却见何去非忽然清醒过来,挣扎着坚持要回府,大着舌头说自己明早还得巡城。
  季显容闻言也便没有强留,派了一队护卫连同何去非府上来接她的执事一起送她回府。
  第二日清早,晨光铺满大地时,何去非一个鲤鱼打挺,从自己府中大床上弹起来,唤人问什么时辰了,得知时候尚早,她起身先去汤室沐浴缓了缓宿醉,又叫执事在早膳时上些解酒汤羹。
  沐浴更衣毕,何去非一边用膳一边命人备马,说自己稍后在城中巡查完还要出城,往嫖姚军西大营去检阅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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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又升官了,何去非:我热爱工作,我要去上班(醉中惊醒)(鲤鱼打挺)
  你那西大营里到底有谁在啊?
  第181章 曦晖朗曜
  夏末辰初,昼景清和。
  建康城的街道上一派寂静安宁,仅有阵阵清脆的马蹄声自东向西传来,是何去非正带人马前往禁军指挥府。
  自从季无殃登基以来,建康城至今仍在戒严,四个城门全天紧闭,只能凭通行令牌进出,城中各坊也缩短了开放时间,坊门要到每日早上巳时才开,傍晚酉时关闭。
  何去非这日一早出了府,骑上自己的高头大马,经过旧日政事堂衙门外时,她微微转头瞥了一眼,瞧见那门前石阶边角处还有些斑驳血迹未清干净。
  她皱眉朝那边点了一下,跟后面人吩咐道:“着人把这里的石阶再仔细洗刷洗刷,来日这衙门还要用呢,叫新人瞧见了成什么样子。”
  听到后面人应下了,她才继续驱马向前。
  路上她又瞧了几处衙门口,都还算整洁,有些空空荡荡,有些如常办公,只是这个时间点各坊还没开门,各衙门当值官吏也都还没来。
  季无殃登基前的那场血腥政变里死了不少旧朝宗亲和世家朝臣,又有许多男官在随后的清算中被抓捕,因此各处衙门里不免显得有些空旷,但是眼看着新一场科举又要到了,多少民间女子摩拳擦掌地期盼着今年的秋闱,想来要不了多久,这些衙门就会被新科进士们填补起来。
  何去非策马转入一个路口,经过大理寺狱门外时,一队嫖姚军将士正带着十辆板车,要往西城门赶去,她们看见督帅在此,都忙停下来行军礼。
  何去非搭眼一瞧,见那板车上盖着草席,有几张席子下面露出铁青的脚来,知道这是狱中没挨过去的人,要送往城外烧埋的,她也一早批了出城令牌,于是摆摆手:“我就是路过,你们接着忙吧。”
  那队人这才继续赶着车往西走去,刚行了没几步,何去非瞧见其中一辆板车上露出来的脚晃得有些怪异,于是又开口说道:“等一下!”
  那队伍又停了下来,何去非策马上前,拿剑挑开一张草席,见底下是个身穿五品官袍的男尸,她认得此人,前几日因临亭王行诅案牵扯出结社做淫诗诋毁女官而被捕,此刻面容灰白透着尸斑,明显是已死去多时了,但她仍旧用剑朝尸体的胸口刺了一下,见没反应,又挑剑拨弄了一下腿,发现是脚踝断了,难怪方才露出来的脚随车走动时晃得那样怪异,她收回了剑,挥手说道:“没事了,去吧。”
  看着那队人马走远,何去非摇了摇头,其实她拦这一下有点多此一举,因为按照她的命令,所有拉到城外烧埋的尸体,在出城时都要在城门口挨个儿补上几刀,以防有混在尸体里逃出城的人。
  她倒也不是信不过自己的手下,只是城中才发生过一场混乱,有些事多加几层确认还是很有必要的。
  等那队人走远后,她继续带人巡视城中哨岗,随着这几天抓捕清算和各处善后逐渐收尾,她已经向季无殃做出了承诺,十日后取消全城戒严时,保证让民众恢复正常生活,也让准备参加秋闱的外地举子们,能够如期进入建康城。
  这天她依旧按照往日的路线,在城中所有哨岗巡视了一圈,最后来到禁军指挥府里,确认了这日各城门和宫禁坊间的值守班次,还有几处旧朝宗亲府邸的抄捡安排,直到巳时将近,她才不紧不慢地离开指挥府。
  指挥府庭中日晷这时正好落在巳初刻,城中各处纷纷响起了开坊门的梆子声,何去非策马来到通往西城门的鸾鸣大道上,看到不少穿官袍的女人从坊间走出来,陆续往城东各衙门去当差。
  过去衙门点卯都要官吏们天不亮就起身出门,如今城中戒严推迟了开坊时间,众人也能多睡一会儿,因此路上行走的人们看起来倒比戒严前精神饱满了许多。
  那些官吏中也有不少认得何去非的,路过时都颇为客气地跟她问好,因禁军一向行事机密,她们也不打听她这是要往哪里去,只打个招呼就各自去了。
  不多时,何去非来到西城门前,守在这里的嫖姚军校尉瞧见她的身影,忙赶上来两步,说西大营指挥使派来的人马正在城门外迎她。
  城门轰隆隆打开,一队守城兵洒水抑尘毕,何去非带着副帅和几名亲兵一同出了城,早候在城外的一名西大营领队策马上前行礼笑道:“大帅有日子没往我们营里去了,我家将军赶着命我过来迎接。”
  何去非甩甩马鞭也笑:“确实有日子没去了,又听说来了不少新兵,我去瞧瞧你们西大营里乱套了没有。”
  就在何去非一行人离城时,西大营里的新兵队伍已经集结完毕,正有将官在校场上来回踱步训话:
  “今日大帅亲自来咱们西大营检阅,都务必给我打起精神来!”
  队伍里的妊婋看将官在那里昂扬又亢奋地跟众人强调今日大阅的注意事项,她听了一会儿才微微往旁边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叶妉和花怒放,抿嘴笑着朝她两个挑了下眉。
  她们在西大营里参加的新兵试训,前阵子因庆平帝驾崩停了七天,之后又恢复如常,直至幼帝退位,季无殃登基,营中为庆贺全体休了三日,接着继续照常训练,直到昨日忽然有人来报信,说何去非要在这日上午前来检阅新兵。
  妊婋三人这些天也听说了城中政变的情况,得知幼帝告太庙当天,有淮南王带了一帮宗亲及死士,勾结一部分朝臣里应外合,意图行刺季无殃,却被早有防备的嫖姚军扣在了太庙门前,接下来就是连续数日血雨腥风地清除逆党。
  妊婋听完此事经过,在几日前又趁空跟领队告了假,这次叶妉装作训练时崴伤了脚留下做人质,由妊婋陪同花怒放去苏州看望“幼年时曾接济过她的恩人”,二人到麻姑仙观收了各地发来的信,又给她们分别回了信后,再次回到西大营。
  这两天妊婋正琢磨着找机会撤走,昨日忽然听说何去非要来检阅新兵,花怒放急得直问要不要连夜逃走,妊婋想了想,却笑说:“如今形势变了,咱们也可以不用撤得那样狼狈了。”
  很快新兵营的将官开始到各队吩咐明日的安排,新兵检阅的内容,她们先前都听将官介绍过,大部分人参加集体列阵大阅,只看队伍走得是否整齐,口号喊得是否响亮,还有一小部分则是参加台上演武,前三甲有额外奖励,也有机会被选中去做亲兵或调入城内禁军,据说待遇比城外提高一大截,但是演武有门槛,也不是谁都可以参加的,登名前还得跟将官过上两招。
  昨日那将官来到妊婋所在的队伍里,妊婋主动去问了演武的事,这段时间新兵试训,那将官对妊婋印象很好,见她颇有悟性且进步飞快,又听说她从闽东来时路上常与流贼野兽搏斗,道她是个可造之材,早在心中给她留了个名额,但面上还是说要按规定验验身手。